第四百七十節:殤逝·問世間情為何物〖1〗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

  到底還是耽擱了時間,他們來時,祭壇已經架好,而那個祭司,居然被綁在祭壇之上。

  ……

  萬畝梨花齊開,花飛如雪。

  而在花樹中央,立著一座高高的白塔,白塔拔地而起,高聳入雲。

  白塔修建在神廟之中,穿過花樹,沿著這條貫穿整個鄴琅古國的黑河往南走,就可以看見神廟。鄴琅古國的王都阜筌背靠積雪山而建,神廟與阜筌城對立相望。

  被囚於祭壇上烈火纏身的少年,那些刺耳難聽的咒罵不絕於耳,他在絕望的咒怨里祈禱,希望他所信奉的神明能給予他啟示助擺脫困境,可惜,他信奉的神明,如今也身陷囹圄,自救不得……

  「她不會來救你的……」那人在他耳畔詛咒著……

  「你所信奉的,不過如此……」

  「她根本就不在乎你,這世上的祭司千千萬,你在她眼裡,又算的了什麼……」

  「你滾……」從來自律溫潤的少年,竟是罵了人。

  「她就是個騙子,騙了我,也騙了你們,我們所有人,都只是她手裡的棋子而已……」

  「如果神靈並未眷顧此方……我……應當竭盡全力,獨自走完這段征途。」他艱難道。

  「好好享受這最後的祭禮吧……」

  「通天白塔已成,只要天橋搭成,靈神覆滅,你信仰的祭司大人,她會來陪你的……」那人一身莊嚴肅穆的華麗祭服,嘴裡吐出的,卻是怨毒不堪的詛咒。

  「你不會孤身一人的……」

  「只有無限接近死亡,我才明白我存在的意義,直面死亡,我才能自由地做自己。」南宮非陌不再看他,閉眼,緩緩道!

  只有這樣,他才能暫時忘卻那些屈辱,找到活著的意義!他是不乾淨的,髒的,他不奢望見到少主人,不奢望能夠洗清自己的骯髒與罪孽,但求無愧於心!

  就讓烈火,將他所有罪孽,焚燒殆盡吧……

  ……

  高高的白塔上,站著一個雍容尊貴的女子,女子一襲青衣,平白多了分清冷。

  身後侍從婢女無數,但人群之中,只這個人,讓人一眼難忘。她的身上,有種詭秘的安靜。不是那種與世無爭的安靜,而是寂寥之靜,就仿佛,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她,就要離開了一樣。

  且,這個外表雍容華貴的女子,身上若有若無地籠罩著一股悲傷,清冷冷的,就像雪落在心頭。

  她的悲源自於一個古國,那是她的國家,這個她一眼望去搖搖欲墜的浮華王朝;她的痛,源於一些人,那是她的族人,如今堆砌在白塔下腳連一個屍骨殘骸都湊不齊的撕成千萬碎片的冤魂;她的苦,源於一個男人,一個正在下面被綁上祭壇的男人。

  「姐姐。」木清荷無視身後一眾人等,換了身夜行衣前來,在姐姐身後低聲道。

  生活與苦難,將她磨礪成另一個人。這個王朝貴族的郡主,原本那樣朝氣蓬勃的女將軍,如今只剩下包裹在黑衣下瘦削枯槁的身形,即使她努力挺直脊背,也難掩日日在風月場所留下的難堪,蹲在河邊浣衣留下的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