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子還有親人來此？」一片寂靜之下，江宸熙的質問，就變得很是詭異了。
「我們……」眾人語塞。
「你們來這裡多久了？」江宸熙忽而問。
「……」還是沒有人回答。
「如果這是諸位的抉擇，請便。恕不奉陪。」鳳凝曦是真的生氣了，她原以為，只有獨孤景明和獨孤楚楚他們會推人出去獻祭，以保自己平安呢，沒想到這些人也……
即便如此，這些人連敢作敢當的勇氣都沒有，再一想到花燈里那個楚楚可憐的孤魂，鳳凝曦就愈發生氣……
她是祭司，比誰都清楚。用生命來滋養生命，這是萬靈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必要也逃不開的方法。作為需要香火供奉的靈神，也逃不開這樣的命運……
作為命運漩渦里的恆河一沙，要站在一定的高度來審視，才能明白這種方法除卻殘忍，還有它存在的意義。
文明的延續不一定需要文字與圖片，但一定需要戰爭與鮮血，生命與靈魂……
旁人永遠都無法替任何人原諒什麼，但也沒有必須繼承仇恨的義務。可是，鳳凝曦不能釋懷，這些人，怎麼可以這樣平靜，推自己夥伴出去……
終於，跟隨著花燈的指引，眾人來到了一處墳地……
墳地前，跪著一個小姑娘……
「她……她是……」獨孤夕顏捂住了嘴。
眾人也是一副如遭雷劈的樣子，他們也沒想到，跟著江宸熙和這位「江嬣」小姐，居然會見到張公子的妹妹。她明明……
看著這些墳頭，他們臉色難看至極……
怎麼會這樣呢？他們明明只是想……
「你們來了啊……」
「來見我們嗎？」
「哥哥去哪兒了？她怎麼沒來？」
這小姑娘一身素色白衣，看著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頭髮卻是極長，披散下來的時候，配上她慘白的臉，格外恐怖。
眾人心有愧疚，不敢上前。但鳳凝曦沒這些顧忌，上前將製作張公子傀儡的枯木，送到她手裡，順便，往她透明到快要消失的靈體裡，注入些許靈力。
「姐姐，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小姑娘已經死了，現在的她，不過是靠著生前的頑強意念才存留至今的，沒有眼淚，也哭不出眼淚，只能嘶啞地嗚嗚咽咽，悽厲而悲哀……
好人？鳳凝曦聞言，愣了下，摸著她的頭嘆息:「小朋友，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啊……」
說真的，這世上的好人……哪有什麼完完全全的好人啊，不過都是最初驚艷的樣子罷了……
其實，不管是龍墨羽和鳳凝曦還是洛晞，他們都曾是在硝煙中所向披靡的戰神！曾經，他們為戰爭而生！他們給別人的，是血腥和殺戮，殺伐與戰爭，給他們的，是遙不可及的背影。所以，有人罵過，有人嘲諷過，有人指責過，但從來沒人說她是好人的……
「姐姐，我叫張姜離！姜生的姜，離別的離。」
「你好，姜離。」鳳凝曦很溫柔，前所未有的溫柔，她的平和聲音，稍稍安撫了她，「是你呼喚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