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寒非但沒有磕頭請罪,反而是抬起了眸子,左眉間的那道傷疤,就仿佛是一道利劍一般,不期然地刺進了政淵帝的心中,使得他不知為何,心底竟是生出了一絲顫抖。,-*' ^ '~*-.,_,.-*~ 6❾ᔕℍ𝕌x.c𝕆๓ ~*-.,_,.-*~' ^ '*-,
那道傷疤其實還是為政淵帝抵擋刺殺留下來的。
猶記得當初周沐寒擋下那一劍,鮮血瞬間湧出,流淌進了他的眼中,他就用那一隻赤紅的眼眸,回首那麼看了政淵帝一眼。
輕飄飄的,仿佛在那一瞬間,政淵帝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而是這世間什麼可有可無的東西。
政淵帝震驚,再細看之時,周沐寒眼眸中,有的只是殺戮,要將這世間所有與他為敵之人,盡數殺光的狠絕,剛才的那一眼,似乎只是他的錯覺。
這個時候,政淵帝忽然就想到了當時的場景,忽然就憶起了那種「錯覺」!
周沐寒卻在此時開了口,說道:「微臣自五歲起,就與一眾比微臣大四五歲,甚至是大十歲的孩子搶奪食物,搶奪水,搶奪一切可能活下去的機會。至微臣九歲的時候,微臣已經有了活下去的本事,無需再與人爭搶。」
政淵帝微微沉了眼眸,不明白周沐寒為何在此時說起這些。
「在那個時候,微臣就明白一個道理,人不能太貪。而這些皇上的臣子們,卻不懂微臣幼年時就懂的道理,微臣不過是教教他們而已。」
「每個人都有貪心,朕不信你沒有貪心、貪念!」
對於下面那些朝臣的小動作,政淵帝怎麼可能不知道?他不過是認為不值一提,故而置之不理罷了。
「微臣有,貪心、貪念以及執念都有。只是,微臣的貪與他們的不同,微臣貪的是皇上給予微臣的信任,而他們貪的則是雨墨國的國運,是皇上的江山社稷。」
政淵帝的面色沉凝了下去。
周沐寒拿起其中一份奏摺,又道:「戶部尚書參奏微臣擅闖其府邸,抓走其父兄,以及下人十數人。皇上可知他的父兄做了什麼?開賭場、放印子錢只是小事,他們甚至借著戶部尚書的勢,將手伸進了皇商、漕運,乃至軍餉上面!」
「僅只三個月的時間,他們聚銀不下五十萬兩!如此巨貪,微臣只是斬斷他們的手,而非是除了他們的根,已然是留有餘地了。如此,皇上還認為他們無錯,微臣不該去做嗎?」
聽到三個月五十萬兩這句話,政淵帝眼神中仿佛醞釀著黑雲。
他的國庫都沒有那麼富裕!
「還有這個……」而周沐寒又拿起了一份奏摺。
「好了。」政淵帝打斷了他的話,「就照著你想的去做吧,是時候讓他們知道收斂一下了。」
「是,微臣定不辱皇上所命。」
周沐寒眉梢微微落下。
只要政淵帝開了這個口,接下來的事情,就盡在他的掌控當中了。
而政淵帝也完全沒有料到,他不過是答應適時的,給那些不安分的臣子一點教訓,最終事情的走向,竟是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文順侯府。
老夫人張氏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依靠在那裡,正與沈凌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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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姐兒,既然皇上給你與宸陽侯賜了婚,是不是該接你母親回來了?就算是府里的事物,不用你母親管,但是總得給你準備婚嫁事宜。皇上賜婚,可是怠慢不得半分。」
沈凌欣漫不經心地撫摸著腕上的鐲子,說:「老夫人不必憂心,來傳旨的公公與我說過了,宸陽侯深受皇上寵信,是以他的婚嫁事宜,皆與皇子一樣,全部由內務府操持,不需要我們文順侯府做什麼。」
聞言,張氏一噎。
「大姑娘此話錯矣。」徐姨娘在旁說道:「就算由內務府操持,可大姑娘的嫁妝,總不能也從內務府出吧?」
張氏點著頭:「該出多少抬嫁妝,嫁妝中都有哪些貴重物品,陪嫁哪些莊子、鋪子,你母親不在,這些要怎麼清點盤算?」
「是啊,大姑娘。不說旁的,單說陪嫁的莊子、鋪子,夫人不首肯,老夫人也不好越俎代庖,替夫人拿了主意不是?可大姑娘的婚事又耽擱不得,得提前準備起來才是。」徐姨娘板著臉,說的是處處為沈凌欣著想。
徐姨娘自從臉上的病,被治好了之後,許是落下了病根,一笑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地歪了嘴,所以現在她很少笑。
頓了頓,徐姨娘又道:「如果大姑娘實在為難,不如去一趟宗盛寺,問問夫人的意思?」
沈凌欣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張氏和徐姨娘,她們這是打了什麼主意,為何偏要母親回來?是還想害母親性命,亦或者是……
心中思忖著,沈凌欣口中說道:「母親是去拜佛為老夫人祈福的,老夫人才能得以身體康泰。老夫人確認要母親回來?」
張氏不出聲,只聽徐姨娘再勸道:「若是夫人實在不想回府,總該把庫房鑰匙交給老夫人,由老夫人出面讓人清點一下庫房,是不是?」
一聽這話,沈凌欣瞬間恍悟過來,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
雖然林氏病弱多年,府里的中饋也早已不在她手中,但因著當時林家尚在,張氏等人不敢過的太過分,是以林氏的嫁妝還好好的在林氏手裡。
此時,張氏她們這是藉由她的婚事,迫不及待的想打林氏嫁妝的主意啊!
許是覺得徐姨娘的話,說的有些太過露骨,張氏輕咳了一聲,找補道:「公中自然會給你出嫁妝、添銀子的,祖母也會拿自己的體己給你添妝。只不過你下面還有薇兒和聰兒這兩個弟弟妹妹,尤其是聰兒,是我們文順侯府唯一的男丁,自然不能太過虧待於他,欣姐兒你說是不是?」
一個是欣姐兒,一個是薇兒聰兒,從稱呼上就不難看出其中的親疏遠近,可笑她原先竟絲毫沒有覺察有什麼不對來。
沈凌欣暗自嘲諷地一笑,說:「那不知公中會出多少抬嫁妝,又會給添多少銀兩?老夫人的添妝又是什麼物什?哦,對了,先前秦侯退親之時,太子殿下曾親口判決,給予一萬兩的補償,不知那銀子,老夫人準備什麼時候給我呢?」
聞言,張氏勃然色變,怒道:「混帳東西……」
卻不想沈凌欣接下來的一句話,使得張氏頓時又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