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直到走到言墨塵的車子面前,言墨塵幫她拉開後排位置的車門。
「我想坐副駕駛。」沈落說。
言墨塵愣了下,但很快反應過來,她再試探顧輕延。
他很紳士地關閉後排位置的車門,拉開副駕駛。
雪還在下落著。
沈落呼了口氣,她等了好幾分鐘。
都沒等到顧輕延跑出來阻止她。
她的耳邊,只有寒風吹拂著雪花的沙沙聲響。
賭輸了,她賭輸了。
眼眶很酸很酸,沈落回過頭,她真的感覺到顧輕延在這裡。
只是不知道具體位置。
她感覺到身後有一道熾熱的注視目光。
扭過頭。
空曠的街道,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在走著。
有老年夫妻,相互攙扶著。
也有少年情侶,在耳鬢廝磨。
只有她,是獨自一個人。
穿過目光能及的街角,各個角落,沒有顧輕延。
而顧輕延的車子,還停靠在原來的位置。
「沈小姐——」言墨塵不安的看著她。
她慢慢收回目光,回過頭,衝著言墨塵微笑,她眼裡的破碎感,笑意不達眼底,讓言墨塵沒來由的心頭一痛。
「走吧。」
沈落說著,就俯身,坐進了副駕駛。
言墨塵幫她關閉車門,然後打開駕駛座的門,開車離開了。
不遠處的行道樹後面,緩緩走出一道黑色大衣的修長身影。
他穿過馬路,走到車子面前,坐了進去,繫上安全帶,眼眶很乾,很澀。
打燃車子。
握著方向盤的冷白皮手指,不禁握緊了幾分。
他遠遠的跟在言墨塵的車子後面的。
還故意讓幾輛車子,夾在他們之間。
怕靠得太近,被發現。
又擔心離得太遠,跟丟了。
剛剛沈落的呼喚,他都聽到了。
她喊他的名字,他的心都要碎掉了。
忍了很久,才克制著跑出來,想擁抱她,想帶她回家的衝動。
可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他還不敢和沈落相認。
十多分鐘後。
顧輕延不敢把車子開到言家的莊園去,便停靠在附近的公交站旁,然後下車,徒步走過去。
他怕被沈落髮現。
皮鞋踩在厚厚的積雪上,腳印一串接著一串的。
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言家莊園。
沈落從車子裡走下來,眼眶紅紅的,面無表情的站在庭院裡。
庭院的泥土,也是一片白雪。
她很久都沒上台階。
言墨塵也陪著她:「需要我把肩膀暫時借給你,靠一下嗎?」
「可以嗎?」她喃喃道。
言墨塵向她走過去,在她面前立定:「難過的時候不用那麼強撐,你也是女人。靠吧。」
許是今天經歷了太多太多糟心的事情,被程曉雪陷害,被媒體辱罵,被喜歡的人親手丟進警局。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會顧及顧輕延的感受,拒絕了言墨塵。
可現在——
她聽了這句話,突然覺得很溫暖。
很治癒。
沈落靠在了他寬厚的肩膀上,閉著眼,任由眼淚划過臉頰。
她不知道的是,隔著雕花鐵門,一抹黑色大衣的身影,撞見了這一幕。
顧輕延站在莊園的柵欄處,透過柵欄的縫隙。
看到沈落和言墨塵靠在一塊。
她們離的是那麼近。
雪花再她們四周飄落,唯美的像一副畫卷。
顧輕延發現,沈落和言墨塵,其實也挺般配的,男才女貌。站在一塊,猶如一對壁人。
他不禁眉頭緊皺。
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手掌握著冰涼的柵欄,像是要把柵欄捏碎。
哪怕他心裡很清楚,他現在不能和沈落相認,他今天的奢望只是想遠遠地看她一眼。
他想把沈落,當成他堅持下去的念想。
可真看到她和別的男人這麼親密,他還是會吃醋,還是會難受,還是會克制不住的想要發怒。
他怕再看到更多扎心的畫面,他沒有資格去怪她。
可也沒有受虐的傾向。
顧輕延落寞地,轉身,抬腳離開了。
庭院裡面。
言墨塵就那麼直挺挺地站著,哪怕雪落在他臉頰上,很冷。
風颳在身上,如刀再割。
可他還是甘之如飴。
心愛的女孩子,靠在他肩膀上,低聲抽泣。
他伸出寬厚的手掌,想要拍在她披著軍綠色外套的後背上。
手掌即將落下,他好像沒有資格對她動手動腳。
他們是朋友,她現在只是暫時靠在他身上,吸取能量而已。
言墨塵眼睫毛輕顫,手掌無聲地垂落在身側。
「少爺,沈小姐,你們回來了,怎麼不進來啊?外面下這麼大的雪,多冷啊。」老管家從屋裡出來,擔心道。
言墨塵擰眉,冷眼掃向他。
他這才發現說錯話了,忙閉了嘴,轉身進入屋子。
沈落回過神,調整好了呼吸,而後把頭從他肩膀上挪開,抬了眼,衝著言墨塵,感激地笑:「謝謝你啊,言先生。」
「有感覺到好點了沒?」言墨塵儒雅的勾唇,雙手插入褲兜。
怎麼會好點呢。
她想要的,好像離她越來越遠了。
但她不想讓言墨塵擔心:「好多了。我們進去吧。」
「好。」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入了莊園。
顧輕延開著車子回去的途中,撥通劉特助的電話:「找群人,給她點苦頭吃。」
「她是指?」電話里,劉特助拿不定主意。
顧輕延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路況:「住在沈家別墅的那位。」
「顧總,您沒事吧?出什麼事了?怎麼突然要對夫人動手了?鬧矛盾,也不用這麼極端吧?」劉特助懵逼了。
嗤笑幾聲,顧輕延聲音透著森寒:「她是哪門子的夫人?」
這句話的信息量,足以讓劉特助石破天驚,震驚得半天沒接話。
但劉特助好歹在顧輕延身邊呆了這麼多年,很快就冷靜下來:「顧總想要教訓到什麼程度?」
「動手的時候,隱蔽點兒,別被人發現是我們做的。」
「那是劫財,還是劫色?」劉特助硬著頭皮問。
顧輕延譏誚一笑:「你看著辦,別玩兒死就行。留著她的狗命,釣大魚。」
「好的,顧總。我這就去辦。」
掛斷電話,顧輕延加快了車速,冷冽的面容露出一絲疲倦,手指扯了扯領帶:「落落,很快我們就能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