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顧輕延來接我回家了

  車子開到警局門口,顧輕延把車子靠路邊停下。

  推開車門,邁著大長腿,走了下來。

  黑色鋥亮的皮鞋,踩在厚厚的積雪上。

  路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暈,照在如黑墨一般的行道樹上。

  顧輕延穿著純黑色的大衣,裡面是一件白色襯衫,一根黑色的領帶。黑色西褲。這些都是沈落曾經為他置辦的。

  哪怕冷戰,鬧離婚,他都不曾扔掉。

  沈落走了,他衣服都很少買了。

  寒風裹挾著雪沫,在他緊繃的面部剮蹭,顧輕延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煙,含進嘴裡,其實他來這,只是想偷偷地看一眼沈落。

  確定她安好。

  他才放心。

  薄唇里咬扁的香菸,他手掌攏著打火機里的火苗,火苗好幾次被風吹滅。

  打了好幾次,才把煙點燃。

  吸了口煙,抬眼。

  隔著繚繞煙霧,顧輕延清晰地看到,警局門口的玻璃門,被推開了。

  他還看到穿著軍綠色大衣的言墨塵,護送沈落走出來。

  沈落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她咳嗽了幾聲,言墨塵就脫下了那件軍綠色外套,披在了她的肩頭。

  兩人低聲說著什麼,她最終接受了那件外套。

  顧輕延眼眸閃過醋意,嘴角叼著的煙,咬得很扁,原來喜歡的女人,被別的男人圍繞在周圍,是這麼難受。

  他很想走過去,扯掉那件外套,丟給言墨塵,把他的外套披在沈落身上。

  可他很快清醒了,他的身邊危機四伏,沈落回來,只會險象環生。

  他只是想看看她,站在遠處,看看喜歡的人的樣子。

  等清理完障礙和絆腳石,她們就會有重逢之日。

  顧輕延緊握的拳頭,又漸漸鬆開了。

  他不能對言墨塵有敵意,言墨塵幾次三番的幫他,幫沈落,沈落在他身邊,才會安全。

  況且他現在還是白血病晚期。

  能活幾天,沒人知道,他好像沒什麼能力護著落落了。

  眼眶酸澀,顧輕延面無表情的,躲在一棵巨大的行道樹後面。

  他想等沈落和言墨塵先離開,他在離開。

  沈落和言墨塵走到台階下,驟然止步。

  「沈小姐怎麼了?」言墨塵不解的看向她。

  她抬眼,掃了眼四周,四周都是行人。

  高大的建築物。

  還有不斷下落的雪。

  沈落揉了揉眼睛,面露喜色,腳步堅定地走向離自己只有幾米遠的車子。

  言墨塵也跟著她身後的,沒繼續追問。

  走到車子面前。

  引擎蓋上覆著薄薄的一層雪,雨刷器已經停止了工作。

  車窗是半降下來的。

  沈落看向車內,前排和後排都沒人。

  她怕自己看錯了,又後退幾步,看向車牌號。

  「沈小姐,你怎麼了?」言墨塵擰眉,不解的看著她。

  她語氣又是驚,又是喜:「顧輕延。」

  「?」言墨塵。

  沈落激動地看向他,眼眸瞬間變亮:「這是顧輕延的車。我不可能認錯的。他來了,他來接我了,他相信我了?」

  言墨塵看到她這麼高興,明明顧輕延不分青紅皂白,把她送進警局,她怎麼一點脾氣都沒有呢?

  可沈落的喜怒哀樂,好像真的只和顧輕延掛鉤。

  「是嗎?」言墨塵笑容苦澀,語氣透著幾分落寞。

  這個車子,是顧輕延的,他也很眼熟。只是她最先注意到。

  沈落披著言墨塵的軍綠色外套,一邊在人頭攢動的街道上尋找著,一邊在到處張望。

  一個黑色大衣的,欣長身影,出現在視線里。

  沈落懷著忐忑的心,懷著那顆叮叮噹噹的心臟,跑向他。

  「顧輕延——」沈落大喊,伸手去拉男人的胳膊。

  男人扭頭,卻是一張陌生的臉,大腹便便的樣子,不耐煩地甩開沈落:「你誰啊?」

  原來不是啊,只是背影很像。

  臉上的喜悅笑容,瞬間僵住,她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男人走掉了。

  沈落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今晚的霓虹,好亮好亮啊。

  人行道的綠燈,驟然變紅。

  一堆人停下,在等。

  雪花不斷地落在沈落的睫毛上,臉頰上,還有散落在肩頭的烏黑長髮上。

  沈落鼻尖被風颳得冷冷的,紅紅的。

  她不甘心。

  她就是感覺,顧輕延在這裡啊。

  車子都在這裡。

  「顧輕延——」

  「顧輕延——」

  沈落紅著眼眶,帶著哭腔大喊,一邊說話,一邊在人群里找他:「顧輕延,我知道你在。你躲到哪裡去了呢?出來啊。」

  「我知道你能聽到我說話。你的車子我認出來了,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你相信我了,對不對?」

  「顧輕延,你出來啊!你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著我,算怎麼回事呢?出來啊!我讓你出來啊!有什麼話,我們可以當面說!你躲著我,算什麼男人?」

  可她不管怎麼說,都沒反應。

  行人紛紛回頭,像看瘋子一樣在看她。

  她不管不顧,急急道,語氣帶著哭腔:「顧輕延!你再不出來,我就真的生氣了!我生氣了,可是一輩子都不會理你的!你可想好了!」

  人行道的紅燈驟然變綠。

  行人紛紛過馬路。

  堵塞的交通,也變得暢通無阻。

  沈落感覺她像是孤獨的一片樹葉,一粒塵埃。

  沒人在意她,沒人在意她的感受。

  眼淚衝破臉頰。

  她被程曉雪在沈氏集團總裁辦那樣對待,掐脖子,把她往辦公室的桌面上撞,那麼疼的,她都沒哭。

  被顧輕延說臉皮厚,她也沒哭。

  被送進監獄,被他找來媒體記者羞辱,她也能忍著。

  可現在看到顧輕延的車子,卻看不到他的人,她繃不住了。

  難道她的感覺錯了嗎。

  深深的無力感,見縫插針地挾裹著她整個人,整顆心臟。

  為什麼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呢,為什麼要經歷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呢。

  言墨塵走到她面前,遞給她一塊手帕。她接過,說了謝謝,然後擦掉眼淚。

  「我可以給他打電話。」言墨塵看到她哭,眼眸儘是憐惜。

  她低著頭的,自然沒注意到,緩解了內心的情緒,抬眼,強撐著笑了笑:「不用了。言先生,我們回家吧。」

  顧輕延是最見不得她和別的男人親近的,這一次,他會出來麼。會眼睜睜地看著她被言墨塵帶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