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醋了嗎？你再生氣？」程曉雪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又想纏上去。
顧輕延不著痕跡地躲開：「來日方長。」
是啊，來日方長。
程曉雪很喜歡這個詞語，她現在成了沈落了，她有足夠的時間，去感動他，去拿下他。
推開車門，程曉雪戀戀不捨地下了車。
目送她進了沈家別墅。
程曉雪又接到了張院長的電話：
「那個藥，你再給他吃吧？」
「在。」程曉雪呼了口氣，原本沉浸在幸福裡面，可聽到張院長的聲音，她猶如被強行打撈起的魚苗，因為缺水，而瀕臨死亡。
「那我就靜待佳音了，程曉雪，還有四天，他沒死。你是知道後果的。」
威脅，又是威脅。程曉雪握著手機，壓抑得說不出話，掛斷電話。
劉特助開車，車子行駛在柏油馬路上。
夜幕低垂。
一盞盞路燈，凌駕於深夜裡的行道樹之上。
雪花不斷掉落。
劉特助猶豫了下，還是告訴了他：「顧總，夫人今天有點奇怪。」
「嗯？」顧輕延看向他。
他抿唇：「夫人平時最愛吃的那道點心，今天是一點沒動。她的口味，好像發生了很大變化。我記得夫人，平時喝咖啡是要加糖的，但夫人今天，是喝的無糖咖啡。」
顧輕延嗤笑，眼裡儘是寒涼。
然後讓劉特助停車，他自己開車回去，劉特助沒多問。
離開時，顧總給他了一個盒子，還有一個白色藥瓶。
「用最快的速度，拿到嶺山醫院副院長那去化驗這裡面的成分。」
「顧總您懷疑這腕錶裡面，有東西？」劉特助打開盒子，盒子裡面是一塊昂貴的腕錶。
可他看了下，並沒發現有什麼稀奇。
顧輕延垂眸，自從這個冒牌貨，送給他這個腕錶後，他就情緒失控，煩躁得難以自持。
今天沈落又送他了一個同款式，同個牌子的腕錶，正好替換掉，不讓這個冒牌貨發現。
劉特助打開藥瓶，只見裡面是滿滿當當的白色藥片，他聞了下，沒任何刺激的味道。
「明天買一瓶維生素給我送過來，裝進這個瓶子裡面。記住，要同等顏色，形狀大小的藥片。」
「好。」
「這件事，秘密進行。任何人都得保密，包括夫人。」
「您懷疑夫人有問題？」劉特助眼裡閃過一絲吃驚。
握緊了手裡的藥瓶。
顧輕延面無表情，看著窗外的朦朧雪景。
這個假貨，已經破綻百出了。
沈落在他身邊呆了這麼久，沈落即便是做了一段時間的清潔工，可指腹依然嬌嫩，沒一點點薄繭。
還有八哥，綠植，這都是沈落親手買回來的。
看電影那件事，其實他根本沒有去。他吃醋，做的時候，他讓沈落說的話，冒牌貨插科打諢，而今天滿頭是血的沈落，精準無誤的說出來了。
關於小啞巴的試探。
談到小啞巴，沈落的眼眸，永遠是亮晶晶的，像夜空里明亮的星。
而剛剛他身邊的那位，眸底一片死寂。
他是通過小啞巴這件事，判斷出來了，誰是真的，誰是假的。
「顧總？」劉特助的聲音，讓他思緒逐步回籠。
他沒回答，因為他還不知道眼前的這位冒牌貨，到底是誰。
幕後主使，又是何方神聖。
所以他必須將計就計，順水推舟，引蛇出洞。
冒牌貨潛伏在他身邊，不惜改頭換面，圖的是什麼，他也一無所知。
「按照我的意思去辦。有消息，第一時間跟我匯報。」顧輕延只輕描淡寫地這樣說，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否則，多一個人知道，就是多一份危險。
劉特助拉開車門，下車，然後打車離開，當然他帶著盒子裡的腕錶，還有藥瓶。
車子停靠在路邊的，顧輕延沒立馬開車，而是放下車窗。
拿起中控台上的煙盒，打開後，取出一根煙，咬緊嘴裡，面無表情的拿起打火機，啪嗒一聲，打火。
隨著煙霧瀰漫在寒風中，他狠狠地抽了口煙。
原來真正的沈落還活著的，有言墨塵照顧，他很放心。
他就能全心全意地，揪出身邊的惡人，幫沈落掃清障礙了。
在連死前，他必須要清理掉，所有的絆腳石，把沈氏集團，完完整整的，交到沈落的手上。
嘟——
正在充電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掃了眼，接聽。
「顧總，您和您夫人商量的怎麼樣了？」是嶺山市醫院，副院長的聲音，聲音很急很急。
顧輕延知道他又要勸他入院治療了。
「不急。」
夾著雪白香菸的指腹，揉了揉皺著的眉心。
副院長很著急：「怎麼能不急呢？顧總啊，您是白血病，還是晚期。您得意識到您的病情的重要性。趕緊住院接受治療，您還得尋骨髓配對呢。如果在可以治療的階段，沒找到合適的骨髓，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不是還有五個月？」顧輕延苦笑。
副院長愣住了；「那是最好的情況下啊，您接受治療才會有那麼長的時間。說不定您兩三個月，人就沒了。顧總啊，生命就一次機會，您總不能只想著活幾個月吧？」
像顧輕延這麼成功的男人，難道不希望長命百歲？
沉默了半晌，顧輕延無力道：「再等等。等我手上的事情處理完，就會入院治療。」
「可等下去的代價，太大了呀。您這是再胡鬧，用您的生命再賭博。」
「劉特助明天會來找你，你到時候配合著他，做一些成分化驗。加急。」顧輕延覺得他太絮絮叨叨，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車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雖然沈落今天想跟他說小啞巴的事情，他有點氣，有點煩躁。
他把她扔進警局，是為了給冒牌貨看的，想讓其放鬆警惕。
可他還是止不住地關心她，打燃車子，握緊方向盤，然後開車向警局駛去。
車輪在濕漉漉的馬路上，不停的，來回地轉動著。
如他那顆，想要看到沈落的心。
落落，保佑我活到，肅清惡人那天，保佑我能活到，把沈氏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交還到你手上的那天。
顧輕延不治身亡，都不要緊的。
因為顧輕延帶給了你太多的苦楚，哪怕是有朝一日，化作天上的星星，化作冬日的雪，秋日的落葉，也會守護在你身邊。
你身體裡有我的肝臟，也是換種方式，永永遠遠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