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主動登督軍府大門

  中元節祭祀,盛長裕沒回來。

  老夫人當時沒說什麼。老宅雖然習以為常,卻也少不得閒話。

  寧禎的小姑子,也是盛長裕的胞妹盛長殷,跟寧禎聊起了這件事。

  「……中元節祭祀,祭的不僅僅是祖宗,還有阿爸。大哥不回來,姆媽傷透了心。」盛長殷說。

  盛長殷今年十四歲,面頰飽滿白皙,有雙和盛長裕一模一樣的眼,很有神采。

  她有自己的院子,平時都在上學,放學後還需要練鋼琴,很難碰到。

  寧禎嫁過來三個月,只見過她兩三次。

  不過,小姑子跟三姨太徐芳渡感情好,寧禎是知道的。

  她不願意插進去。小姑子不找她,她也絕不登門去討嫌。

  「督軍往年回來嗎?」寧禎端起茶,慢悠悠喝著。

  她沒搞懂小姑子用意。

  平時都不見面,這會兒跑來跟她訴苦,莫名其妙。

  「這是我們搬到老宅的第二年,之前都是住大帥府。後來帥府改成了督軍官邸。」小姑子說。

  寧禎:「去年呢?」

  「去年大哥也去祭拜蘇晴兒了。」

  寧禎:「……」

  那你今年來跟我說,是指望我用督軍夫人的身份去施壓?

  我算個球!

  「……大嫂,我聽說您回娘家那段日子,和大哥在外面過夜。」

  寧禎一口茶差點把自己嗆死。

  外面熱,明晃晃的日頭,寧禎撐起一把遮陽傘去了老夫人院子。

  三姨太徐芳渡也在,正在跟老夫人說話。

  寧禎進來,微微沉臉。

  老夫人微訝:「禎兒來了,坐下吧。」

  又問,「怎麼了?」

  寧禎叫了聲姆媽,就轉向徐芳渡,「三姨太,你打聽我和督軍的事,可以自己來問我。你叫阿殷這麼個小姑娘來問,適合嗎?」

  她聲音不高,可表情嚴厲。

  徐芳渡一驚,站起身:「我、我只是……」

  老夫人眉頭一緊:「怎麼回事?」

  寧禎就把小姑子的話,告訴了婆婆:「……她才十四歲,叫她來傳這種話,用心太歹毒了吧?」

  老夫人臉色不虞:「禎兒,你搞錯了,這是我和阿殷說的。要是阿殷做得不妥,是我沒教好。」

  寧禎:「……」

  一個試探,她一下子得到了兩個消息。

  第一,老宅的確時時刻刻盯著盛長裕。他那天凌晨五點送寧禎回府,被眼線瞧見了。

  老夫人知道,徐芳渡也知道。

  第二,老夫人很維護徐芳渡的面子。如果寧禎和徐芳渡起了衝突,老夫人會先替徐芳渡說話。

  在老宅,寧禎這個「督軍夫人」,就像盛長裕所言:識抬舉,旁人就捧幾分;要是得寸進尺,誰都可以踩一腳。

  盛家步步深淵。

  寧禎既然踏進來了,就沒打算輕易放棄。

  不戰而退是逃兵,不是寧家女兒的做派。

  「姆媽,那是我搞錯了。三姨太,你別生氣呀。」寧禎笑盈盈的,仿佛什麼也沒發生。

  徐芳渡面頰微紅:「夫人說笑了。」

  老夫人也收起嚴肅:「坐下吧。」

  徐芳渡緊挨著老夫人,和寧禎形成兩陣對立。

  寧禎對形勢一清二楚,也不沮喪。

  「禎兒,姆媽還想問問你,你那天和長裕一夜出去做什麼?」老夫人問。

  寧禎毫無保留說了。

  打牌,結束後去吃宵夜,然後打了洪門的兩個小混混,再回家。

  一切都跟老夫人打聽到的對得上。

  老夫人有點泄氣:「就這樣?」

  「是。」

  「你也爭氣點。一個個的,都沒能耐。」老夫人道。

  寧禎:「……」

  因為這件事,老夫人讓寧禎去趟督軍府,找盛長裕,請他到老宅過中秋節。

  「他肯帶你打一夜牌,是願意親近你的。你去找他。」老夫人說。

  寧禎知道是燙手山芋。

  盛長裕要是肯賣她這個面子才怪。

  可寧禎也明白,她真正站穩腳跟,只有兩條路可以走:得到老夫人的信任、懷上子嗣。

  後者比前者難。

  寧禎不需要鬥敗徐芳渡。她只需要能力在徐芳渡之上,得到老夫人的器重。

  至於感情,老夫人偏袒哪一個,其實沒那麼重要。

  實權才是最要緊的。

  老夫人給她的任務,她必須完成。

  「姆媽,我只能去試試看。能否成功,我沒有把握。」寧禎說。

  老夫人:「你就去試試,不成算了。他連祭祀都不回,還能指望他什麼?」

  寧禎低垂視線道是。

  她離開後,徐芳渡給老夫人遞剝好的荔枝:「姆媽,您叫她去試,有點為難她。裕哥連督軍府大門都不會讓她進的。」

  老夫人:「試試吧,萬一呢。長裕的脾氣,我一點也摸不透。」

  徐芳渡:「也只能這樣了。」

  回去路上,遮陽傘擋住灼熱驕陽,寧禎眼睫下一片陰影。

  她有點走神。

  「老夫人和兒子的關係,居然如此差?」

  寧禎沒聽說過盛家母子失和。

  外頭幾乎沒什麼風聲,也無人議論。

  可短短几次交鋒,寧禎已經看得出,盛氏母子的感情岌岌可危。

  「盛長裕甚至縱容繁繁在老宅囂張,有點借她給老夫人難看的意思。」寧禎突然想。

  這對母子,真夠複雜。

  而三姨太徐芳渡,她和盛長裕的關係,似乎也沒寧禎認為的那麼好。

  寧禎不怕複雜,越複雜越有她可鑽的空子。

  「我阿爸和兄長們的命都捏在盛長裕手裡,誰的處境有我難?盛家才是坐莊的人,他們可以隨時推翻牌局不玩了。」

  寧禎最快站穩腳跟的捷徑,就是懷孕。

  一旦她有孕,這條路就會順暢很多。

  可有了孩子,她也有了軟肋。

  寧禎在四面楚歌的時候,再弄出一個牽絆,對她真的更有利嗎?

  到時候,她可以狠心拿自己的孩子做籌碼嗎?

  寧禎想到這裡,暫時打消了懷孕的念頭。

  不到生死關頭,這一招不能用。

  翌日,寧禎早起收拾了一番,去督軍府找盛長裕。

  她自報家門。

  當值的副官瞧見了她,狐疑打量半晌,對她說:「您稍等,我進去通稟一聲。」

  一般女人不敢說自己是「督軍夫人」;而他們家督軍,的確新婚不久,有那麼個夫人。

  副官考量之下,進去通傳。

  片刻後,有個高大人影從督軍府大門走出來。

  「寧禎。」他招招手。

  寧禎瞧見是程柏升,大大舒了口氣。

  有些話,對程柏升說更適合,而且不用面臨被盛長裕羞辱。

  程柏升將她領進了會客室,親自倒了一杯涼絲絲的桔子水給她:「你稍坐,長裕在開會。」

  寧禎接了水,問他:「柏升,你在軍政府當什麼差?」

  程柏升:「閒差,參謀處的。我替長裕辦事。」

  寧禎瞭然。

  她和程柏升閒話幾句,一杯桔子水還沒喝完,盛長裕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