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寧禎主動登門

  三月下旬,薄雨霏霏。

  細細密密的雨,如絲線交錯,織成人間最絢麗的春景。

  處處綠意盎然、鮮花盛綻。

  寧禎打了個電話去督軍府,問盛長裕今日忙不忙。

  程柏升接的。

  「……這次回城的事,都處理完了。上午有個會,結束就沒事了。」程柏升道。

  「今天下雨,我這邊也沒什麼事,比較清閒。我去看看督軍?」寧禎問。

  程柏升對寧禎的上道很是歡喜:「好,我跟督軍說,叫人收拾客房。你住兩天。」

  寧禎道好。

  她簡單收拾,去告訴老夫人一聲。

  徐芳渡在跟前,替老夫人翻閱帳本,聞言眼睫都不抬。

  老夫人:「去吧。」

  又道,「督軍的子嗣,都壓在你身上,你要爭氣。」

  寧禎道是。

  撐傘走出老夫人的院子,寧禎心中微動,想著老夫人指望她懷上子嗣,那麼她可以提要求。

  去港城遊玩的假期,有指望了。

  「她並不在乎督軍,怎麼對督軍的子嗣這樣上心?」寧禎忍不住想。

  她之前沒對這件事特別在意,因為結婚了,添嗣是大事,作為長輩念叨幾句很平常。

  可一年的相處,寧禎摸清楚了盛長裕和老夫人這對親母子的關係,就對老夫人的盼望有點費解。

  「……如果我或者徐芳渡有了盛長裕的子嗣,養在老宅,是不是屬於盛長裕的那份家業,都給這孩子繼承?」寧禎突然想到這點。

  要不是盛長裕上次提家產,她都沒往這方面猜。

  財產留在老宅,就永遠捏在老夫人手裡。

  哪怕盛長裕把孩子接回督軍府,孩子的名額也在老宅,老夫人就有藉口獨占財產。

  「這才比較符合她的性格。」寧禎醍醐灌頂。

  一個不在乎兒子的人,怎麼會在乎孫子?

  而老夫人,上次對徐芳渡「落胎」的事那麼上心,不太像她,寧禎還以為她是在乎徐芳渡。

  如今也對得上數了,老夫人最在乎的還是她自己。

  「老宅可怕的不是規矩,而是人心。」

  吃人的人心,哪怕窺探到一二,都遍體生寒。

  寧禎知道高門主母不好做,卻萬萬沒想到盛家的形勢如此複雜。

  從老夫人的院子出來,寧禎收拾了兩套換身衣裳,開車出門。

  她上街去買了小蛋糕和烤鴨,又帶了一瓶白葡萄洋酒,去了督軍府。

  盛長裕開完會,聽程柏升說寧禎要來,他點點頭。

  「……長裕,寧禎最近有點殷勤。」程柏升說。

  盛長裕:「算她懂事。」

  「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程柏升問。

  「你有話直說。」

  「再過十日,就是你和她結婚一周年的日子了。」程柏升道。

  盛長裕點菸的手,微微一頓。

  「一年了。」程柏升似感嘆,「你說,她是否著急?」

  盛長裕捏住香菸,半晌沒動作。

  「長裕,你覺得怎樣?要不,你主動認個錯,打破僵局。你們倆是真夫妻,幹嘛非要做假夫妻?你還只是想擺著她?」程柏升道。

  盛長裕沒說話。

  「你要是不知怎麼開口,我替你說。」程柏升道。

  盛長裕終於說了:「你過線了。」

  「我操碎了心,換來你一句『過線了』?我稀罕的?」程柏升噴了口氣,「不奉陪了,告辭!」

  盛長裕沒挽留他。

  他端坐抽菸,越抽越覺得心口煩躁,是煙燻火燎的悶。

  寧禎的汽車直接開進了督軍府,停在外書房小樓門外。

  她撐傘,拎了不少東西,副官上前替她接行李。

  「夫人,督軍在書房,您直接去敲門就行。」

  寧禎道謝。

  她上前敲門,裡面立馬有了聲音:「進。」

  她推開門。

  盛長裕抬眸看她。

  「督軍。」她淡淡笑著,「我帶了點好吃的給您。」

  盛長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細雨沁潤了她的頭髮,頭頂淋了一點雨,霧蒙蒙的;換了旗袍,氣質上更溫婉嬌媚。

  穿洋裝的她,身上有活潑的英氣;穿旗袍的時候,只剩下嬌媚,卻也有種隱忍的力量被束縛著,媚得很有野性。

  盛長裕輕輕咳了下,端起茶喝了起來。

  寧禎已經把烤鴨的油紙包和小蛋糕的盒子,放到了他面前茶几上。

  「有心了。」盛長裕道。

  「您去駐地的時候,吩咐我看著點內宅修繕,我比較忙,沒顧上。如今進度如何?」寧禎問。

  她也很好奇徐芳渡跟她說的話,想要趁機問問盛長裕對她阿爸的恨意來源。

  寧禎主動登門,不再是消極躲避。

  「進度沒那麼快。今天天色不早,你歇一晚,明天雨停了再去看看。」盛長裕說。

  「好。」寧禎道。

  晚飯是寧禎單獨陪盛長裕吃,又聊起了野餐。

  「……您要是覺得好玩,咱們叫上柏升,一起去一次。就咱們仨。」寧禎說。

  盛長裕慢慢品嘗她帶過來的白葡萄酒,眸色幽靜。

  寧禎的話說完,過了片刻他才接:「為何非要柏升?不能咱們倆去?」

  「可以,咱們倆去也行,就怕督軍覺得太悶。」寧禎道。

  盛長裕:「我現在也覺得悶。」

  寧禎:?

  我陪你吃飯,你覺得悶,難不成要把你的姨太太們都叫上,再點一曲戲,才輕鬆愉快?

  她一時有點尷尬。

  盛長裕卻是心頭悶,怪煩躁的,又找不到發泄的點。

  「……我要是會翻筋斗,也能替您解解悶。」寧禎說。

  盛長裕:「我不愛看耍猴子。你陪我過幾招?」

  「我也不想挨打。」寧禎道。

  一來一往的,似鬥了幾句嘴,盛長裕心頭的鬱悶散了好些。

  一瓶白葡萄酒喝完了,他毫無醉意,心裡暗罵洋佬的酒沒勁兒,白喝了大半瓶。

  「你四月初,有什麼安排嗎?」盛長裕突然問。

  寧禎立馬坐正了:「督軍,您四月初有事?」

  「想添個衣櫃。」盛長裕道。

  寧禎:「您想要什麼樣子的衣櫃?」

  「我對時髦的東西,不怎麼了解。」他道。

  寧禎:「我可以幫忙。如果我替您選到了適合的,您能答應我一個條件嗎?」

  「行,隨便什麼條件!」

  寧禎:「多謝督軍。我敬您!」

  盛長裕:「喝這個酒費勁。」

  寧禎:「哪裡費勁?」

  「像喝白開水,醉得費勁。」

  寧禎:「……」

  這天晚上,寧禎一個人躺在客房柔軟的床上,有點睡不著,突然想:督軍要添衣櫃做什麼?

  吃飯時候,他說了一個要求,寧禎就想趁機拋出自己的請假目的,回頭告訴老夫人說,督軍答應了的,直接走個捷徑。

  她當時滿腦子都是這個「詭計」,直到夜深人靜失眠,突然有點好奇督軍為何要添一個衣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