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
江邊發現一具男屍。
身中數槍。
案件正在調查中。
時羨雖然人在國外,但IP位址還沒更換,推送依舊顯示青州。
一睜開眼,就看到了這則新聞。
原本只是掃了一眼,卻在看到那張附帶的照片後,登時睡意全無。
撐著手肘從床上坐了起來。
隨即點開通訊錄,撥了一通電話出去。
響了很久,對方才接通。
「喂,羨羨。」
低沉醇厚的嗓音從聽筒里傳了過來,時羨不自覺握緊了手機。
「哥……」
她張了張口,只發出了這一個音節。
時羨不說話,蘇知言就靜靜等著,也不著急。
直到身邊同事遞給他化驗結果後,他才驟然明了。
主動問了句:「羨羨,你看到新聞了?」
「嗯。」
時羨簡單地發出了一個音節,緩了緩,才問:「哥,你能不能幫我問問……」
「不用問。」
蘇知言拿著化驗報告,邊往辦公室走邊說:「他的屍檢,是我做的。」
時羨聲音有些發顫,「真的是,中槍?」
「是。」
蘇知言闔上辦公室的門,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驗屍台上,眸光微暗,「全身有十幾個彈孔。」
驀然間,時羨心頭一震。
原本只是猜測,可經蘇知言一說,越來越清晰明了。
深深吸了口氣,開口卻是掩蓋不住的緊張,「那,那警察……查到凶、」
話到嘴邊,時羨卻突然頓住了。
緊隨著畫風一轉,問道:「查到是誰做的了嗎?」
「還沒有。」
蘇知言語氣沉沉,接下來的話,別有深意。
他說:「也不知道是誰,跟死者有那麼大的仇,至少打光了兩個彈夾。」
時羨不自覺吞咽了下口水,全身繃緊,背後驟然爬上一絲涼氣。
沉默良久,都沒能再開口說一句話。
明明都心知肚明的兩個人,卻誰也沒有把話說透。
末了,還是蘇知言打破了沉默,「如果……如果真的查出來了,你會怎麼做?」
聞言,時羨心臟驟然繃緊。
她一直逃避的問題,就這麼被蘇知言擺在了明面上。
緘默良久,聽筒里才傳來一聲似有若無的輕嘆。
「哥,你這是在問我,還是蘇醫生在問時羨啊?」
蘇知言開電腦的手微微一頓,笑了。
也學著她的樣子問:「那現在是你在和我通話,還是時羨在和蘇法醫通話?」
時羨也笑,「當然是我們倆通話。」
幾句話下來,氣氛便沒那麼凝重了。
「對了哥,你什麼時候回來?樂樂說她都想爸爸了。」
「年底吧,你知道,我們這一行,假期很少。」
「也好。」
時羨抬手覆上小腹,唇邊浮現一抹溫淺淺地笑,「到時候孩子一出生,就能看見舅舅了。」
「放心吧,我會帶一份大禮給小外甥或外甥女的。」
說罷,二人又閒聊了幾句。
掐斷電話那一刻,時羨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絲絲愁緒。
可沒持續多久,她便忍不住自嘲。
賀嚴和鄭榮升本就有仇,鄭榮升又多次傷害他心尖兒上的許慕嘉。
至於自己……
不過是順帶著的。
就算沒有她,賀嚴也不會放過鄭榮升。
更何況他那麼一個謹慎的人,又怎麼會留下把柄讓人拿捏?
肯定是做好了萬全準備才會動手。
事實也正如時羨所想。
幾個年輕警察去公司找賀嚴的時候,賀嚴正在跟高層開會。
秘書想去通知,卻被喬宇攔住了。
並將警察安排到會客室等待。
半個小時後,賀嚴慢條斯理的從會議室出來了。
打過招呼之後,警察便一板一眼的開始了流程。
「賀先生,請問您昨天晚上在什麼地方?」
賀嚴雙腿交疊,慵懶地靠在了沙發椅上,淡聲道:「在公司,後來去了趟海邊,見了個人。」
「見了誰?」
警察眸光一亮,「是鄭榮升嗎?」
「當然不是。」
賀嚴搖頭,「怎麼了?」
警察說:「昨天晚上,鄭榮升在海邊被人用槍結果了性命。」
「哦,所以呢?」
「所以很巧,您昨晚也去了海邊,更巧的是,您和鄭榮升在很多年前就結過仇。」
「那又怎麼樣?」
警察似乎很不滿賀嚴這種態度,聲音微冷,「鄭榮升死的時候,您也在案發現場出現過,難道您不覺得,您應該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警官,我希望你們在沒有證據的時候,說話嚴謹一點。」
賀嚴坐直了身體,目光對上他的眼睛,「我昨晚去了海邊不假,但夜晚很長,您怎麼能確定我去的時候,就是鄭榮升死的時候呢?」
「你!」
年輕警官被反將一軍,有些沉不住氣。
還是身邊年長些的警察輕輕拉了他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隨後繼續問:「既然賀總說昨晚去江邊是見人,那能不能告知我們,見的是誰?」
賀嚴點頭,唇角微彎,「是季家二少,季斯齊。」
「季家二少?」
年長警察微微蹙眉,「據我所知,您和季家好像交情也不深,季家前幾天出事,也和您有關。」
「這些是商場上的事,和私人交情無關,季維和季斯賢父子確實跟我在生意上有些摩擦,但並不影響我和季斯齊有交集,也正是因為這樣,季斯齊才會過來見我,想讓我對他父親和哥哥手下留情。」
他對答如流,老警官見問不出什麼,便讓同事收了紙筆。
隨後起了身,「好的,謝謝賀總的配合,季先生那邊我們也會派同事去證實真假,那就不打擾賀總工作了。」
「慢走。」
賀嚴遞給喬宇一個眼神,喬宇便恭恭敬敬的將人送了出去。
再回來時,面上划過一絲擔憂,「總裁,您提起季二少,是不是有些草率,再怎麼說,他也是姓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