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見的人數有限，那自然是價高者得。稍加引導，就能激發這些人的勝負欲，狠狠往我身上砸錢。
麻皮沈深諳此道。
「你再編一段哀婉悽美的愛情故事，就說這個督軍大人當年是如何如何對太太一見鍾情，一往情深非卿不娶，費了老大勁才抱得美人歸之類的話，好叫他們都想來瞧瞧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美人。」
麻皮沈再次豎起大拇指。
「書寓里還真少不得一個小蘭春！」
他一拍大腿，「你說得是，我這就去安排。」
「等等。」
我叫住他。
「這屋裡擺設布置全變了，我不習慣，就怕休息不好，明兒怠慢了貴客……」
麻皮沈滿臉堆笑，「小事情，我馬上叫人給你恢復原狀，放心吧。」
說著對門外一吆喝，叫了幾個馬仔，吩咐了幾句，幾個人馬上答應著開始收拾屋子。
我又說道：「咱們若噱頭太足，賺得太多，必定會引起江城其他幾家書寓和娼妓館的注意。到時候若叫人發現我頂的是小蘭春原先的照會，不大好吧？」
我說這話，是在探他的口風，畢竟我的目的，就是在照會和身契這些東西上。
「不會有人知道的。」
麻皮沈忽然變了個臉色，神色冷了幾分。
「任何人想看到小蘭春的照會，都不可能，它在這裡。」
麻皮沈從懷裡摸出一樣東西來，在我眼前晃了晃。
「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連冷旭那小子都幫著你，家裡指不定哪些人就讓你給收買了。所以你想要的東西，都藏在我自己身上，你就別想打主意了。錢賺夠了，我自然會放你走……」
還想著榨乾我最後一絲價值呢。
想得真美。
我心裡暗暗地嗤笑一聲。
也怪麻皮沈太自信了，這麼輕鬆就把東西的藏所告訴我，省去我好多搜查尋找的工夫！
想知道的事情已經有了譜，我彎下腰，扯掉了柳菡珠嘴裡的破抹布。
可真髒，也不知道擦過什麼的，一股鹹魚味，又髒又臭。
我都後悔用手碰著了，趕緊起身去找水盆洗手。
柳菡珠趴在地上，一邊趕緊「呸呸」地吐著嘴裡的髒口水，用力喘了兩口氣，又指著我大罵起來。
「你可真夠不要臉的，我表哥對你這麼好，你居然……」
我輕笑了一聲。
「你可真蠢啊，居然以為讓我被抓回書寓就能對付我。這裡，是我的地盤，過去是，現在依然是，知道嗎。」
柳菡珠氣得渾身都哆嗦。
「等我表哥回來，他一定會一槍崩了你這個水性楊花的賤貨！」
我沒對她動手，我是嫌動手會髒了自己的手。
我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麻皮沈。
「沈老闆，我可是在你的書寓里迎客，要是陸少帥知道了，你說他會不會剷平沈氏書寓？」
麻皮沈可沒這麼溫和。
他一腳踹到了柳菡珠的臉上。
「給老子閉嘴！我們不說，陸少帥怎麼會知道這事，他要是知道了，我就唯你是問，你也別想活著走出去！」
他一腳踩住了柳菡珠的兩三根手指，牛皮靴子轉了大半個圈，碾得柳菡珠撕心裂肺地尖聲哭叫。
「給她把繩子都解開，我看她要是敢動大小姐一根手指頭，就把她關到地下室里去，放十條發情的公狗進去！要是今晚大小姐有什麼閃失，也唯她是問！」
麻皮沈放了兩句狠話，就離開了。
真有馬仔過來給她把手上腳上綁的繩子都解開了，柳菡珠低頭捂著自己受傷的手指，縮在牆角，抬眼皮偷看我時，眼裡都是怨恨和恐懼。
不大一會兒，我屋裡的擺設全部都恢復了原狀，連我從前喜歡的一套茶具，方才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這會兒也給我拿回來了，沖洗得乾乾淨淨。
我看看外頭的天色，還早。
今晚我就會想辦法離開書寓，方才給麻皮沈說的那些話，都是大忽悠。
還讓我回到書寓來陪客給他賺錢，我呸！
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我一個子都不會讓他得到！
不過，我得等著天黑了，時機到了，才會行動。
我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慢條斯理地喝。
喝完茶，把杯子裡剩的一點茶底子順手潑到了柳菡珠身上，然後吩咐道：「剛才坐車坐累了，給我錘錘腿。」
柳菡珠氣極了。
「你想得美，我才不……」
我冷冷地說道：「隨便你。反正是你把我弄到這裡來的，我就想叫你伺候，你不願意的話，我就喊沈老闆過來。」
我專挑她的軟肋捏。
「嘖嘖，米店那馮掌柜，長得跟個帶臉的冬瓜似的，你也下得去嘴，該不會是因為他活好吧？要不，我幫你一把，讓姓沈的送你去地下室，嘗嘗狗的滋味？你大可以盡情發揮，這種名場面，說不定還會有很多人圍觀哦！」
這事她丟臉可丟大了，柳菡珠差點沒背過氣去。
「你……你……」
「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想必也只能在心裡咬牙切齒地罵我祖宗十九代。
沒用的，我一個孤女，連自己的祖宗在哪都不知道，還管祖宗挨不挨罵咋的。
都回來當沈大小姐了，缺點德也是應該的。
我笑眯眯的。
「柳小姐，我數一二三了哦，到三還沒看到你過來給我捶腿的話，我也不知道你的後果會是什麼哦。」
我拖長了嗓音。
「一，二——」
柳菡珠咬著牙，深吸了好幾口氣，大概是覺得小命最重要，連滾帶爬地挪到我面前來，聲音細如蚊蚋。
「我錘，我錘，沈大小姐您別生氣。」
我舒坦地吐了一口氣。
「這才乖嘛。」
有一說一，柳菡珠這貨，捶腿的手藝還真不賴，估計是在陸老夫人的屋裡練出來的。
她小心翼翼地捶，我一杯接一杯地喝茶。
書寓裡頭的茶不錯，這段時間在陸府，我怕人瞧見我日子過得太奢靡，都沒敢喝上一口好茶，也就在老夫人屋裡喝了幾口像樣的茶水，回到書寓來居然覺得舒坦多了。
喝多了茶，沒過多大會就想出恭。
我吩咐柳菡珠：「去把便盆給我端到裡間去，我要解手。」
解完，我又吩咐道：「我不喜歡屋裡有異味，你端出去倒了，再給我洗刷乾淨了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