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闆,什麼規矩不規矩的,咱們舊事就不提了。你費這麼大心思來抓我回去,應該也不止是想抓著我打幾鞭子,折磨幾下吧?」
我臉上笑意加深。
「沈老闆做生意是為了錢,抓我也是為了拿我去賺更多的錢,對吧?」
我頓了頓,「只要我能給沈老闆賺錢,賺的比以前都多,沈老闆又何必費這個力氣折磨我呢?」
麻皮沈冷哼了一聲,「你什麼意思?」
我回頭指了指隔壁,「陸少帥此番出遠門,至少得十天半個月才能回來。江城的事,他也管不來。養育之恩我豈能忘?不如這樣,趁這半個月的時間,我替沈老闆再賺三五萬個大洋,如何?」
半個月賺三五萬個大洋,麻皮沈一聽,眼睛都冒出了貪婪的光。
他追問:「那半個月之後呢?」
好傢夥,半個月給他賺三五萬還嫌不夠,他是真想把我骨頭渣子都榨乾啊!
「半個月之後,陸少帥在家的時候我自然是不方便的。只要他出門,我當然願意繼續賺錢了,我自己也需要錢周轉啊!」
這話大概是讓他滿意了,他摸了摸下巴,問:「半個月賺三五萬個大洋,你怎麼做到?」
我故作神秘:「明兒你就知道了。」
麻皮沈並不信我,他沖幾個手下使了個眼色。
「把大小姐先請回書寓歇息。」
外頭停著一輛寬敞的老爺汽車,司機一身西裝,打著領結,恭恭敬敬地站在汽車邊上。
我跟著他們出了陸府,司機馬上躬身替我拉開車門。
車門一打開,我就看見後備箱裡頭綁著一個人,嘴巴都被破抹布塞住,蓬頭垢面地「嗯」「嗯」直叫喚。
仔細一看,果然是柳菡珠。
「大小姐,請上車。」
司機做了個「請」的手勢,雖然語氣是不容拒絕的,但是態度客客氣氣。
我提著裙子,優雅地坐上了車。
躺在後備箱裡頭遭罪的柳菡珠眼珠子都瞪大了,叫得更厲害,甚至「咣咣」的拿肩膀撞後備箱裡頭。
可惜她嘴巴被塞上,說不出話來,也無法發出更大的聲音。
麻皮沈跟著也坐上了車,就坐在我旁邊。
他回過身,反手把柳菡珠嘴裡的破抹布給扯開了,冷喝道:「鬧什麼鬧!」
嘴上一鬆開,柳菡珠「哇」的一聲就哭了。
一邊哭一邊戰戰兢兢地問:「你都已經抓到她了,能放我走嗎?」
麻皮沈還沒說話,我冷笑道:「沒事信口開河,今日若不是我正想見沈老闆,特意在屋裡等著,你以為能等得到我麼,蠢貨!沈老闆這裡,也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我在車裡安安穩穩地坐著,還享受座上賓一般的待遇,被稱為「大小姐」。
她卻狼狽不堪地在後備箱裡頭躺著,還被綁著手腳,像只待宰的動物。
這種落差讓她更加憤怒,死死地瞪著我,破口大罵。
「凌慧貞,我早就知道你是個千人睡萬人騎的賤表子,還成天在奶奶面前裝什麼貞潔烈女,還敢把表哥哄得團團轉!等我揭穿你的真面目,我叫你下地獄!」
她又看向麻皮沈。
「她不是你最恨的人嗎,你不是要抓了她讓她嘗嘗書寓里所有的酷刑嗎!快把她綁起來,快讓你的手下睡爛她啊……」
她這般胡亂高聲叫嚷,麻皮沈的眉頭都擰起來了。
「你在教我做事?」
柳菡珠對上麻皮沈的目光,明顯打了個寒顫,一時噤了聲。
「死到臨頭還嘴硬,真不知道馬上就要下地獄的是誰!」
我輕嗤了一聲,跟麻皮沈說道:「你瞧,她可真是恨毒了我。你要是不放心,怕我跑了,不如讓她來看著我?」
這話大概是說到麻皮沈的心坎裡頭去了。
他衝著司機做了個手勢,示意司機出發返回書寓。
感覺到汽車啟動,柳菡珠絕望得再次破口大罵。
「姓沈的,你不是說了只要逮著她,就放我走嗎,你說話不算數,你個王八蛋!你個……」
呵,才知道他說話跟放p沒兩樣麼。
我在心裡暗笑。
麻皮沈不耐煩聽她那滿嘴又髒又臭的廢話,回身一把薅住她頭髮,然後撿起地上的破抹布,又重新給她塞進了嘴裡。
車裡頓時安靜了。
汽車跑得相當快,很快就回到了書寓。
我抬頭看著白色的小洋樓,看著上面的雕樑畫棟。
我在這裡生活了六年。
不久前我從這裡逃跑出來,沒想到現在,又重新回到此處。
但我,很快就能徹底離開這裡。
從汽車上下來,柳菡珠也被人像拎小雞似的拎下了車。
她腳倒沒有完全被綁住,能走路。
下車以後,她站在原地不肯動,又被人從背後一腳,踹得她踉踉蹌蹌,不得不跟著往前走。
我被送回了我原先住的二樓房間裡。
裡頭的東西早都讓人給搬出去了,僅僅是兩個月的時間,擺設和布置已經全然不同。
柳菡珠也被推搡著進來,臨門一腳踹得重了,她直接趴在了地上。
我優雅地斂起裙裾,在房間中央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麻皮沈跟著走進來。
「小蘭春,你說的賺個三五萬個大洋,怎麼個賺法?」
我笑笑,「這有何難。你叫幾個人來,放出風聲去,就說有個督軍的太太,還是個前清的格格,從平京來的,私底下來了我們書寓里,願意開門迎客。至於長相如何,才藝如何,身份如何,只管隨便去夸。」
身份夠高的女人,自然能引起尋常男人的征服欲。
泡過高級軍閥的太太,這事拿出去都能吹上好幾十年。
先把身份吹出去,至於長相和才藝,但凡稍微拿得出手,定能引起興趣。
麻皮沈點點頭,豎了個大拇指。
「高,實在是高。要不怎麼說書寓里還得你這個大小姐出手呢!」
他低頭盤算了一下,又問:「那你先前的熟客怎麼辦?」
我早有應對。
「像黃二爺那樣的,太熟的,你先給他拒了便是,就說督軍太太挑客人,每日見的人名額有限,沒挑中他。我會戴面紗,化妝出來見客,妝容上改改樣子,他們也未必認得出我來。便是真覺得像,也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