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口氣,卻並沒有松下來。
老老祖很快帶著人從後頭走出來。
他臉色凝重。
「果然是有流沙機關,但是金屬物怎麼也找不到……」
我遲疑了一下,問:「那……或許是在別的地方,可能得再往裡走一走?」
老祖一揮手:「只能如此,都小心點。」
眼看著已接近槨室。
就在這時候,一道黑影「嗖」的一下從裡面鑽出來,把所有人都給嚇得倒吸了一口氣!
丁香捂著臉,死死咬著自己的衣袖才沒尖叫出聲。
我輕輕拍了下她的背安撫她。
等黑影停下來了,我才看清楚,是一隻黑貓。
其他人也都鬆了一口氣,有人笑道:「想是墓道打開這麼長時間,給鑽進來的。」
另一個人也跟著道:「我就說麼,上次都進來過,裡頭只剩了兩根白骨,哪至於變成大粽子呢!」
我在最後面,看見棺木的蓋子都已經打開了,蓋板挪到了一邊。
這樣的大墓,倒不像外頭傳說的那麼神秘。
黑貓飛快地穿過槨室,踏著棺木蓋頂上飛快地跑過去。
就在衝出去的瞬間,忽然無數的箭矢,從棺木裡面射出來,縱然黑貓敏捷無比,也瞬間被射成了刺蝟,「啪」的一下跌落在地上。
掙扎了兩下,就不動了。
我看清了,那些箭矢,又細又尖,泛著亮光,小小的一支支,應該是銅製的。
丁香拉著我的衣袖,忽然出聲:「箭頭上面還淬了毒!」
果然,見黑貓身下滲出的少許血跡,都是黑的。
老祖馬上擲出了手上的那顆銅印,口裡念念有詞。
隨後一聲高呼,所有的人馬上都跟著跪下,對著黑貓的屍體磕了三個頭。
「天官賜福,百無禁忌!」
雖然不太懂他們的規矩,但我和丁香也跟著跪下,給黑貓磕了頭。
這隻黑貓,救了這裡所有人的命。
機關都破解了以後,再幹活就方便多了。
老祖帶著幾個人,把那一堆被沙土和上次塌方的泥土石塊挖開,底下被掩埋的瓷器珍品就都露了了出來。
從那些碎瓷片來看,永宣的青花,成化鬥彩,嘉靖的道教故事圖樣,十分齊全。
我在裡面挑挑揀揀,一邊挑就一邊思考怎麼修補。
最後挑出了十餘件完整程度較高的,又挑了一些適合修補,或稀有珍貴的,裝在木箱子裡,和丁香一起,小心翼翼地給抬了出去。
另有幾件基本完好的,老祖讓人給收好了,帶回去。
忙活了一整晚,回到老祖的洋樓里時,天已經快亮了。
我困得不行,老祖讓人給我安排了房間休息,我和丁香把東西抬回了房間,鎖好門,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日頭已西斜。
老祖這裡的確不錯,有很多傭人伺候著,想要什麼工具也都齊全。
我得以在此潛心研究這些瓷器。
我在他這裡閉門不出,用了足足半個月的時間,才把拿到手上的這些瓷器珍品全部修補好。
事情暫時辦完,又特意睡了大半天補了個覺,這才換上體面的衣裳,親自去告訴老祖,東西都修補好了。
外頭的天氣甚好。
正是下午,陽光和煦,光線極好的時候。
老祖安排人,在洋樓的大廳里擺上了長長的一排條案,然後叫我把修補好的瓷器都搬下來給眾人檢看。
一共十八件,有瓶,有罐,有斗,有洗,也有燭台等器物。
擺在那裡,琳琅滿目,倒有些壯觀。
老祖手下的七八個親信,都圍在一邊,戴著白棉布手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小心翼翼地檢查。
甚至有人手上拿著強光手電筒和西洋放大鏡等物,仔細地照。
前前後後幾乎看了有一個時辰,老祖自己也親自上陣看了,並沒有人提出問題。
老祖滿意地點頭。
「這事做得漂亮,沈老弟,你有一雙巧手。」
他揚聲沖裡間叫道:「出來吧,知道你在屏風後面瞧好久了!」
麗鶯笑嘻嘻地轉出來,今天她換了一身紅色的騎裝,腳上踩著小羊皮靴子,顯得十分嬌俏可人。
她手上拿著一個木盒子,雙手捧著遞給我。
「什麼?」
她沖我直眨巴眼:「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接過來,打開,裡面是厚厚的一沓銀票。
「這是……」
老祖笑眯眯地:「這裡一共十二萬大洋。你修補的這些東西很好,在這幾天裡,我已經跟對方談妥了,以二十萬的價格,把這些瓶瓶罐罐全部賣出去了。
你在斗子裡救了大傢伙兒,如今修補這些東西也是你出的力,所以得算首功,分你十二萬,便是你該得的。剩下八萬,眾弟兄尋龍點穴,開斗冒險,都有功,大家一起分分。」
我遲疑了一下,「這麼多?」
做一行都有一行的規矩,古董這行也不例外。
把修補好的東西當完好的賣,這事就不地道。而且價格賣得這麼高,這可以說都是按完好品賣的。
這錢,我有點不敢收。
「不知老祖把東西賣給了什麼人?」
老祖一雙銳利的眸子看定了我,看了片刻,哈哈大笑。
「放心吧,不是賣給普通人。我都說了,咱們和官方合作,才是最來錢的。」
他解釋道:「我賣給博物館了,不是私人收藏,而是放在裡頭展覽給那些貴人看,給做研究的人去研究什麼文化,不在乎東西是不是完好如初。」
麗鶯撇了撇嘴:「沈先生,你就收著吧,其實都是些軍閥洗錢的路子,錢本就不是什麼乾淨路子來的,花到我們手上,也算是得其所。你都不知道,咱們收他二十萬銀票,給他簽契約畫押,卻要寫五十萬呢!」
我這才知道,原來給官家做生意,這麼好賺錢!
我想了想,把盒子收下了。
老祖點點頭,又從懷裡摸出兩萬的銀票。
「這兩萬,是……」
麗鶯馬上接話:「是我的嫁妝!」
啊?
我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接。
我遲疑了一下。
麗鶯一把搶過銀票,直接往我懷裡塞。
「幹嘛,說是我嫁妝,你就不敢接了,你是有多看不上我,不願意娶我啊!」
這……
我挺了挺胸脯,微微一笑。
「不曾正式提親,又不曾尋媒人合八字,聘禮也沒給,就收姑娘的嫁妝錢,多少怕有些唐突了姑娘。」
麗鶯噘起小嘴「哼」了一聲,「你們男人,慣會找藉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