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歃血為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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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國給出的條件很不錯。

  對吳廣來說,他在南方確實需要一個助手,既能在攻秦時為自己護衛住要害之處,又可以在日後南下楚地時作為橋頭陣地。

  現在的他並沒有掃平天下的力量,那就先團結足夠多的勢力。

  多拉朋友,減少敵人,也是一種打法。

  所以當魏豹再三懇切相求後,吳廣起身,朗聲答應下來。

  「魏王既願將社稷存亡寄託於吾身,那我吳廣自不會吝嗇軍力,當率軍南下,救魏國之危!」

  吳廣聲音鏗鏘有力。

  落在魏豹耳中,猶如天籟之音。

  魏國有救了!

  魏豹大喜過望,跪在地上當著諸將之面,向著吳王叩首:「外臣魏豹,

  代吾兄魏王及魏國上下臣子庶民,拜謝吳王拯救之恩德!若魏國之厄得解,

  魏必以吳王之命是從!」

  國與國之間沒有小事,為表正式,這等救援之事必須要立盟約誓才行。

  不一會兒,吳沖從外面端著銅盤走進來。

  盤中是深紅色的牲畜之血,還熱乎的散發著腥味。

  歆血為盟!

  結盟雙方或是吮血,或是以其塗唇,以示誠心立盟。

  當年毛遂前往楚國求援,就是同楚王分別疏吸雞狗馬之血以為盟約。

  吳廣在盤子裡象徵性的沾了一下,塗紅嘴唇就算結束了。

  魏豹或是為了表示魏國的誠心,竟一口氣吸了小半。

  「吳王放心,吾魏國日後定追隨吳王,絕無悔意。」

  魏豹咧嘴一笑,牙齒嘴唇儘是血淋淋一片。

  血為盟後,就代表這份盟約有了正式效力,如果日後違反,將為天下人所不齒。

  背信棄義的事情在戰國時代時有發生,比如當年張儀就以六百里地詐騙楚懷王。

  不過這畢竟是少數,所謂無信而不立,一旦賴帳,失了信譽,那以後再面臨危局時,就沒有人願意相信你了。失信帶來的害處還是比較大的,特別是現在吳強魏弱,吳廣不怕他魏國賴掉。

  而且敢賴他吳廣的帳,後果怕是也承擔不起。

  既定下了救魏之事,接下來就要規划進軍計劃。

  「河內方向轉攻為守,以司馬印、韓廣率軍三萬以盪陰為據點,占據淇水北岸,與秦軍對峙。」

  司馬印曾在淇水與秦將涉間麋戰良久,熟悉當地情況,自身能力很不錯,讓他帶三萬人防守,哪怕王離整軍再來,也難以攻破其防禦。

  吳廣還會留兩萬人鎮守漳南,負責此地的防禦和運輸工作,如果司馬印那裡兵員吃緊,也可從漳南這邊調集。

  有這五萬守軍在,加上邯鄲那邊也可增調兵員,足以保障他後路不失。

  剩下的八萬人則隨吳廣南下去援救魏國。

  當然,吳廣手裡的是八萬兵力,等到他對外宣稱的時候就會變成十五萬反正具體兵力只有吳廣軍的高級將領才知道,外人哪知他有多少人,能嚇一個算一個。

  要是能借著大勝之威把章邯嚇走,不費吹灰之力就解了魏國之圍,那更是好事一件。

  在率兵南下前的一夜,吳沖在私下有些憂慮的問道:「叔父,自從與王離在長城對峙開始,你就沒有回過邯鄲一次。現在好不容易大勝了,你也沒有回去,反而要率兵南下去救魏國。如此焦急,何日能回去呀?」

  吳廣看了侄兒一眼,嘆道:「你當我不想回邯鄲得一宿安息麼。可是現在魏國已被章邯圍困許久,若是耽誤幾日,說不得就要亡國了。等到秦軍占據了魏地,章邯就可從白馬北上威脅我軍。到時候西邊有王離,南邊有章邯,我將遭受二人夾擊,這樣的危局你可清楚?」

  「若是南邊的反秦勢力擋得住章邯,我自可不用著急南下,而是從容整軍,消滅河內的王離,甚至回到邯鄲整頓一下內政,鞏固基礎再緩圖天下。

  可是彼輩無能啊,一個個的只知道勾心鬥角,面對秦軍縮著腦袋不出手,我也沒辦法呀。」

  吳廣確實有些無奈。

  歷史上魏國被圍,齊國好歲還出手救援,阻攔了一下秦軍兵鋒。

  哪知道這時空里,齊王田儋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屯兵平原而不救魏,

  真是讓人無奈。

  項梁那邊和景駒狗咬狗,也不知道決出勝負沒有,短時間內幫不到魏國吳廣想要靜下心發展都沒辦法,只能親自南下救魏。

  聽到解釋,吳沖明白的點了點頭。

  「叔父說的是,都怪這些諸侯無能。特別是那個齊國,我聽說當年秦人兼併天下的時候,齊國就是不戰而降。」

  「現在那秦軍再次打過來,齊人不僅不和秦軍交戰,還背地裡劫持吾等親眷,打仗不行,背地裡害人到是熟練。我看齊人就是群沒膽子的鼠輩,要是秦軍再次擊敗其他諸侯,他們說不定還會再投降一次!」

  吳沖滿懷惡意的罵了幾句。

  吳廣看了看少年憤怒的模樣,知他是擔憂身在齊國的吳伯夫妻。

  他們已經從呂臣那裡知道陳勝在蘄縣託孤時,讓許多朝臣家眷都跟著一起北上,其中就包括吳伯夫妻和舒氏的一家子。

  「沖兒勿要擔憂,生已前往齊國,算算時間這兩日也該到了。若是那田詹真的不顧反秦之義,強行扣留吾等家眷和陳王妻女,那我也不會對他客氣。」

  吳廣眼中冒出一抹冷色。

  打秦軍不行,背地裡捅人倒是有一手。

  這種友軍不要也罷。

  安撫了吳沖一通,吳廣又與他講了些軍略上的事情進行培養。

  他這侄兒腦子轉的挺快,軍略上的事情聽吳廣講述後也能明白個大概,

  算是個不錯苗子。

  可吳沖年紀小了些,今年只有十七歲,再加上底層出身的限制,見識和綜合素質上比不過那些豪貴之家的年輕人,需要更長的時間來學習。

  吳廣準備再培養一年後,等吳沖十八歲便真正派遣出去歷練。

  到了第二日,吳廣命岳成為先鋒,與魏豹先行南下。

  「章邯知我在河北戰勝,說不定會派人繞開臨濟先去白馬、濮陽,以絕河津。爾等當搶先渡河去守住白馬渡口,否則秦軍若占據彼處,吾等將難以過河。」

  吳廣下令之時,神色嚴肅。

  對於南邊那位秦國的上將軍,他有著很深的忌憚。

  等到岳成和魏豹領命,率領先鋒部隊急行軍南下後。

  吳廣也自率中軍拔營出發。

  這一次,他將與當今大秦帝國最強的將領對陣。

  與此同時,徹作為吳廣派遣到齊國的使者,並沒有在抵達臨淄的當日被齊王召入宮中,反而一直在臨淄城中待了整整三天,才收到了田儋的召見。

  富麗堂皇的齊國宮殿,在今日響起了一聲接一聲的傳喚。

  「召吳廣使者前徹入見。」

  「召吳廣使者前徹入見。」

  徹小步跟著侍從往前,眼神頗為凝重。

  不管是將他晾在臨淄三日的舉動,還是傳喚時直呼吳王大名的情況,都顯示出今日的勤見絕不會順利。

  果不其然,當徹在齊國禮官一聲「趨」的呼聲中,小步快速走入正殿,眼皮便跳了一下。

  殿中宏偉寬廣,特別是撐梁的柱子十分碩大需要數人方能合圍,各處懸掛的金玉裝飾,精緻的雕刻都顯示出齊國的雄厚財力。

  身穿朝服和甲胃的文臣武將各坐在兩旁。

  在他們的身後,還有許多全副武裝的高大勇土,他們手持刀斧,昂然挺立,皆以冰冷的目光望著徹,給他帶來極大的壓迫感。

  齊王田詹坐在主座上。

  並非正襟危坐,而是隨意斜躺,眼皮子查拉著。

  特別是田詹身前寬大的木案上還擺放著一些殘羹剩菜,其餘臣子身前的案几上也都各有酒食。

  這樣的場景,就像是齊王君臣吃完酒宴後,突然想起他這個吳王使者的存在,這才臨時召見的一樣。

  隨意,無禮,輕視。

  若換成當初的楚使公孫慶,定然當場暴怒,指著齊國君臣大罵。

  徹卻是面不變色,上前對著田詹一拜:「楚國吳王魔下,五大夫徹拜見大王。」

  吳廣繼承的是陳勝的法統,在官方上還是以楚國為號。

  「楚國的使者?寡人怎麼記得前幾日才接見過一個楚國的使者?」

  田詹抬頭,警了一眼前徹,對左右笑問起來。

  左右道:「稟大王,前幾日確實有一個楚國使者前來勤見,是楚之宗室,名喚公孫慶。」

  田儋頷首道:「那這楚國使者公孫慶在於何方啊?」

  殿中有大將華無傷笑起來:「大王,那公孫慶在鼎中呢!

  「哈哈哈。」

  「早被燉爛了。」

  「應該骨頭都化成湯了吧。」

  殿中齊臣盡皆笑起來。

  前徹將齊國君臣的模樣盡收眼底,然後也跟著他們笑。

  他這一笑,倒是讓齊國君臣愣了下。

  你不該害怕嗎?

  笑什麼笑!

  田儋收斂笑容,盯著徹,冷聲道:「楚使為何發笑啊,可是想見一見那公孫慶的模樣,或可一飽眼福。」

  殿中陷入寂靜,所有人都將目光望向徹。

  前徹臉上毫無懼意,反而笑意吟吟。

  「區區一個被烹殺的死鬼有什麼好看的,還是那被斬首的秦人屍身有意思。」

  「只不知大王和在座諸位可曾見過十萬秦軍之屍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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