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誠意伯小試牛刀

  第657章 誠意伯小試牛刀

  清涼山,避暑宮。

  朱楨一邊炫著西瓜,一邊追問道:「師父,這是你安排的吧?」

  「別瞎說,老朽不過是個沒人扶,都坐不起來的老棺材瓤子。」劉伯溫卻搖搖頭,矢口否認道。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朱楨卻撇嘴道:「伱明明說過,一個月內讓胡相倒霉的。」

  「對,我也聽說了。」劉璃附和道。

  「臭丫頭,真是白疼了你十幾年。」劉伯溫無奈嘆氣道:「好吧,是我。」

  「師父,你真帥。」老六興致勃勃的吃瓜道:「快講講你是怎麼謀劃的?」

  「這有何難?」老劉先按本門慣例裝個伯夷,然後才緩緩道:「無非就是做足功課,謀定後動罷了。」

  「師父足不出戶,怎麼做足功課呢?」老六好奇問答道。

  「老朽雖然已經不做大哥好多年,但還是有一班小兄弟的。」劉伯溫忽然一下子匪氣十足,旋即又恢復了文雅道:「哦,那叫同道晚輩。」

  「這些年,他們受胡惟庸一黨排擠,都落到了禮部、鴻臚寺、行人司之類的清水衙門。」劉伯溫淡淡道:

  「但哪怕是一條鹹魚,都能派上用場。何況是朝廷官員呢?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就看你怎麼用了。」

  「你們不愧是師徒。」劉璃小聲在朱楨耳邊道。

  「我說的是廁紙,跟鹹魚不一樣。」朱楨嘿嘿一笑道:「所以師父通過在鴻臚寺的晚輩,知道了占婆使者覲見受沮,滯留京里的消息?然後助人為樂了一把,讓那什麼陽須文無意中得知了登聞鼓的存在?」

  「……」劉伯溫微笑頷首。

  「然後卡著曾泰進宮的點兒,讓他去敲登聞鼓?」老六又道。

  「嗯。」劉伯溫又點點頭。

  「怎麼能做到呢?」劉璃好奇問道:「太著相了肯定不行吧。」

  「這不難。」朱楨笑道:「換了是我,就昨天晚上讓占婆使者無意中知道登聞鼓,他已經困在京里半年了,肯定會第一時間去敲鼓的。然後會同館門禁森嚴,我會控制當天開門的時間,那邊曾泰快上長安街了,才打開大門,就可以在當事人不自知的情況下,製造這次偶遇了。」

  「這樣啊。」捧場王劉璃恍然道:「小師叔真厲害。」

  「那當然了,哈哈哈。」老六便開心笑起來。

  「你這個……」劉伯溫鼻子都氣歪了,明明是老夫乾的,關他什麼事?

  「為什麼要讓曾泰遇到這件事?」劉璃想一想,又問道:「換了別人捅上去不行麼?」

  「哈哈哈,這是整個計劃中最妙的一環。」朱楨放聲笑道:

  「首先,曾泰是昨天才抵京的,當晚住在被我四哥監控的吳狀元家中,第二天朝見路上遇到了這件事,任誰都會覺得是純屬意外。」

  「然後,曾泰是我大哥的人,又是個槓精。能給中書省添堵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客氣的。」

  「再者,事情由我大哥的人捅破,就完全沒人會懷疑到師父頭上了,這樣他還能從容的搞風搞雨。」

  「這樣啊。」劉璃有些擔心道:「太子殿下人那麼好,這麼坑他合適麼?」

  「放心吧,完全沒事的。」老六卻滿不在乎道:「我大哥跟胡惟庸那是結構性矛盾,不可調和懂麼?有沒有這檔子事兒都那樣,胡惟庸還敢怎麼著他不成?」

  說著嘆了口氣道:「只是可憐了我四哥……」

  「這跟燕王殿下有什麼關係?」劉璃不解問道。

  「嘿嘿,我四哥跟我大哥正好相反,胡惟庸有沒有這檔子都會弄他。」朱楨笑道:「現在正好有氣沒出撒,不弄他弄誰?」

  「不會吧,他可是燕王殿下啊。」劉璃咋舌道。

  「燕王怎麼了?」朱楨撇撇嘴道:「前番他們弄我們哥幾個還少麼?」

  「倒也是,真是膽大包天啊。」劉璃飛快吐一下丁香小舌道。

  「開國勛貴,主打的就是一個快意,誰讓他們不痛快,管你天王老子也不會客氣的。」朱楨朝劉伯溫眨眨眼笑道:「對吧師父。」

  「你看我幹什麼?」劉伯溫沒好氣道:「我可是一直被罵窩囊廢的。」

  「哈哈,師父這叫咬人的狗不叫。」

  「臭小子,你說誰是狗呢?」劉伯溫的鼻子,一天都要被他氣歪八回。

  ~~

  武英門外倒座房中。

  關於幕後黑手的討論戛然而止。

  因為嫌疑都指向了太子陣營。

  雖然汪相與他們和光同塵,乃至沆瀣一氣,卻也不合適跟他討論這種犯忌諱的話題。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胡惟庸便另起話頭道:「先想辦法從這裡出去是正辦,被關的時間一久,誰知外頭會出什麼么蛾子。」

  他顯然被勾起了不好的回憶。

  彭賡也道:「是啊,就像那年恩相在國史館待了一個月……」

  「咳咳!」商暠趕緊踩了他一腳,讓他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回跟那次還不一樣。就算什麼也不發生,也會影響胡相的威信,所以得儘快出去。」汪廣洋頷首道。

  三人聞言看他一眼,心說這老貨不下棋的時候,還挺正常的。

  果然要搞事業,就不能太沉迷遊戲啊……

  「那怎麼才能出去呢?」彭賡問道。

  「皇上讓我們自查自糾,深刻反省。」商暠便道:「每人一篇深刻的謝罪奏肯定是跑不了的。」

  說著賠笑道:「當然,恩相的那份由卑職代筆。」

  「不用,都被關到這兒來了還不老實,那老夫也太沒六了。」胡惟庸搖頭道:「但光謝罪是不夠的,關鍵是追責——誰來擔這個責任?」

  「我。」汪廣洋當仁不讓道:「你們儘管把責任往老朽身上推,我是不會有任何抱怨的。」

  「汪相,恁這是圖啥啊?」彭賡無語道。

  「圖啥?」汪廣洋笑笑道:「老夫一直就圖一件事——回家養老去。實在不行,退而求其次,去充個軍也無妨。反正不管到哪,都有軍中的老兄弟照顧。」

  「你都寧肯充軍,也不想當這個丞相?」商暠也是無語,虧他跟彭賡兩個,還一直盯著汪廣洋腚底下的位置。

  「呵呵,這可能就是人各有志吧。」汪廣洋淡淡一笑,懶得跟這種層次的後輩多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