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也覺得自己做得有點過,太過激動了,放軟聲音道:「難得回家一趟,用過晚膳了再走。」
林婉容沒好氣道:「阿顏回娘家了,要過兩日才會回府,女兒可不正要趁這兩日與世子親近麼?」
林夫人喜道:「你能想明白就好,那事不宜遲,收拾些東西就走吧。」
林婉容又道:「母親,前年您給女兒的一尊玉佛呢?女兒想帶回去。」
「玉佛?你還要做甚?前些日子你侄子在你房裡看到了,鬧著要玩,摔壞了。」
「摔壞了?那可是女兒花了五百兩銀子,又在護國寺開過光的,一直供在佛龕中的,他怎麼能拿得到?」
林夫人眼神躲閃:「小孩子嘛,他哭高著非要,丫環僕婦們沒法子,只好拿給她了。」
「不可能,那玉佛在女兒房裡好些年了,小炎兒從未討要過,怎么女兒出嫁沒幾個月,他就要那佛玩了?再說了,小炎兒向來懂事聽話,母親,您別把鍋給炎兒背,玉佛究竟去哪兒的?」
「一尊玉佛而已,你非要了做甚?」
「因為女兒能嫁世子,又能遇到這到好的大婦,女兒覺得是佛祖保護了,所以,想請回王府去好生供奉,不行麼?」
林夫人:「反正沒了,你再去請一尊,去護國寺開光不就好了。」
「母親,前日我在玉器堂見著了,那尊玉佛被嫂嫂賣了,是不是?」
林夫人尷尬道:「你……你別胡說,咱們家又不缺那幾個錢,你嫂嫂怎麼會做那等事?」
「怎麼不可能?她向來與我不睦,恨我被母親寵愛,她與大兄感情不睦,總把氣發泄在女兒身上,這些年來,您總管著她,偏私女兒,可只要大兄說上一兩句,您便又不管女兒了,偏私大兄。」
「你是女兒,以後也要多幫扶你大兄,他是你親哥哥,一尊玉佛,你便不要與你大嫂計較了,她又懷有身孕了。」
林婉容道:「女兒原本也不想計較,見了玉佛,本要贖回去了事,但那掌柜卻說,玉佛贖不得,是林家少夫人寄放在鋪子裡的,娘,那佛是女兒親自請的,卻在商鋪里日日受錢財污穢侵蝕,是對佛祖的不敬,會失了靈氣,嫂嫂就是故意的,她知道我看重玉佛,故意把佛放在我常去的玉器鋪里,就是為了噁心我。」
林婉容越想越氣道。
「好啦,說了只是尊玉佛,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的日子好不好過,在於你自己怎麼過,真求神佛都能靈,那天下哪還那麼多貧賤之人?個個也不事生產,只求神拜佛就成了。」
林夫人說完,就把她往外推:「你不是要回王府嗎?回去吧,回去吧。」
林婉容就這樣被母親推出了門,氣道:「娘,我本要送些禮物給大兄的,如此,那就不用再送了。」
林夫人立即拉住她:「是了,你回府,怎麼沒拿禮物,你兄嫂知道,會生氣的,怎麼這麼不懂人情世故?」
林婉容冷笑:「對不住,不送了,女兒回去了。」
林夫人罵道:「你個不肖女,你大兄自小就疼你……」
林婉容卻不願意再聽了,往馬車上走去,林夫人在後面喊:「一定要好生侍奉世子爺,要早日懷上子嗣,只要為王府生下長孫,你的地位就穩固了,你地位穩固,你大兄和母親我,將來才能有依仗。」
所以,母親平日的疼愛是假的,母親養她,讓她嫁得好,就因為她將來能給父兄帶來多少好處?
想想就難過,一路上,眼淚止都止不住,從小到大,只要是大兄看中的,不管是什麼,娘都是給大兄,明明她才是小女兒,明明有些東西,大兄根本用不上,但只要大兄喜歡,母親總是先僅著大兄,母親是疼愛她,那是相比府里的庶子庶姐妹而已的,比起大兄,她在母親心裡真沒多少地位。
回到王府,林婉容心情很不好,本想找李輕顏述說一番,可李輕顏還沒回來王妃不怎麼待見她,在王妃心裡,唯一的兒媳只有李輕顏,好在李輕顏總在王妃面前誇她,王妃待她的態度才好了許多。
但也沒好到可以同王妃說心裡話的地步。
如此心悶無法宣洩,便獨自在屋裡喝酒,趙鴻昱回府,先去了關雎院,李輕顏不在,說是回了娘家,他怔了怔問道:「怎麼突然回了娘家?可有同母妃請示?」
「回世子爺的話,請示過王妃了,世子妃身子不適,怕李夫人擔心,回家從頭再來兩日以寬父母兄嫂的心。」
趙鴻昱又問:「她為何沒著人知會本世子?」
雲娘道:「回世子,您在外頭辦差,世子妃也不知您會在何處,所以留奴婢在府里向您稟報。」
趙鴻昱冷哼一聲,轉身出去。
趙鴻昱心情煩悶,便讓下人拿了酒菜,天氣頗熱,讓人把酒菜罷在了水榭,沐浴了一番,洗去了身汗塵,感覺輕爽了許多,往水榭去,卻見林榭里,林婉容正舉著酒杯對著月亮笑道:「來,喝一杯。」
然後,一口飲盡,喝完後站起來,踉踉蹌蹌地對著月亮道:「月亮,你說,上面真的住著嫦娥嗎?嫦娥有沒有後悔當初背叛了夫君?」
然後又自言自語:「自然是後悔的,可她又為何要後悔啊,為自己而活錯了嗎?那后羿一心只想著百姓,成日在外,很少回家陪伴,與這種男子在一起再長久又有什麼意思?她自私一些又如何?若夫君待她一心一意,她又怎捨得……」
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哭得很傷心,一時說母親偏心,一時又說大兄自私,一時又罵:「趙鴻昱,我喜歡了你那麼多年,為什麼你的眼裡一直沒有我,你只能看得見阿顏,是,她是好,可我也有我的好啊,你為何看不見呢?算了,看不見不看不見吧,我也要學著慢慢放下你,阿顏說得對,我們女人,應該更看重的是自己,不為任何人而活,只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