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人變英雄
而就在屍體背後竟還站著一抹黑影,他收起還在滴血的劍,衝著那人恭敬行禮道:「公子,此人名為穆川,是憲州黑龍山上的二當家,太子先前言稱已將憲州境內匪盜剿滅殆盡看來根本就是空話,實際上除了他之外,憲州在逃盜匪共二百餘人,應當都逃進了青州境內。Google搜索」
那人緩緩轉過頭來,語氣不帶任何情緒道:「暗抓活口。」
「是,公子。」
他又抱拳道,「公子,還有件事,青州州官似乎已經察覺到您這次奉命來招賢納才只是個幌子,我們要不要先收手,避免打草驚蛇?」
「不必。」
那人目光一派淡然,「此事鬧得越大越好,最好讓他們全部知曉我們手上已經掌握了足夠多的證據。
另外,派人看好那幾個州官府上,一旦有人試圖傳信入京,便立即暗中攔下。」
他說著嘴角露出一抹涼意,「如此,逼的他們狗急跳牆才好。」
那黑影聞言應了一聲,但似乎又想起什麼一般,猶豫道:「公子,那這具屍體……」
「處理掉。」
那黑影正準備動手,卻又聽自家主子忽而改了口,「等等……」
他抬頭,只見主子目光幽深的看著那個頭顱半晌,最終卻道:「先帶回去吧。」
說著他看了眼山下那座村落方向,鳳眸微閃,最終轉身抬步離開。
那黑影愣了愣,吶吶道了聲「是」,但心裡卻無比後悔自己下了這麼重的手,這血乎刺啦的看起來真倒胃口。
而另一頭,荀柳剛氣喘吁吁的跑進村,將方才的事情都告訴了村長和村民。
洪村的村民向來老實本分,哪裡見過這般窮凶極惡的人,頓時都嚷著要合力將這人趕走,這不只是在為荀柳一個女兒家打抱不平,因為留這樣一個煞星在村旁,說不定早晚也會禍禍了他們誰家的黃花閨女,更勿論剛聽荀柳一說,此人更像是從憲州逃來的匪盜,這樣的人更是留不得。
於是村民們一商量,很快就選出了十來個壯漢,個個輪著棍子斧頭便跟著荀柳上了山。
然而誰知道上了山之後卻根本沒看見穆川的人,那座小木屋也空空蕩蕩的,烤乳豬也早被烤的焦糊焦糊,篝火早就熄滅了,似乎沒有人回來過的痕跡。
荀柳一想,以為是方才穆川為了追她在林子裡迷了路,便又跟村民們解釋了一下,讓大家分散去找,一看到人影便趕緊回來報信。
村民們同意,便分成好幾隊,從村旁到深山一帶都搜了個徹徹底底,但是仍然沒見到人。
如此找了好幾個時辰,此時天色已黑,有村民便猜測道:「莫不是那人知道我們會回來找他先一步逃走了?」
「也或許是踩到了深山裡的什麼陷阱,掉進去了?」
眾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村長洪大慶便提議道:「不然大傢伙兒先都回家吧,明天再來找找看。」
他轉過頭對荀柳又道:「荀姑娘,你今晚還是先去我家過一夜,這人若是故意藏起來,肯定會設法來報復。」
這次荀柳倒是沒拒絕,「好,那就麻煩您了。」
「跟我還客氣什麼,那我們走吧。」
如此,荀柳在村長家一過就是好幾天,山上院子裡的牲畜也特意被挪了過來和村長家的一起養著,這幾天洪村的村民每天都有專人上山找人,但不管是他們還是照舊上山打獵的獵戶們,再也未見過穆川的身影,就好像一夜之間此人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
如此又過了數日,荀柳見山上已經完全沒了動靜,也不好意思繼續在村長家多待,便和洪大慶等人打了聲招呼,背著雞籠、牽著唯一剩下的一隻小豬崽兒回到了小木屋。
安頓好了牲畜之後,她便又悄悄摸去了那個木房子,見院子裡的黑熊皮還叉在那裡,那隻母雞倒是很幸運,她之前就抱了回來,除此之外,這木房子裡確實沒有人回來過的痕跡,雖然想不通,但她也放心了不少。
回家之後她又加固了門窗,也從村兒里正好下了小狗崽兒的人家抱來了三條小狼狗,之前村長家的兩條狗已經送回去養傷去了,雖然這三隻還在只會哼唧打滾的年紀,但對於她來說聊勝於無。
時間漸漸過去,小院子裡添置的東西越來越多,荀柳的時間也過的越來越充實,如此,很快便到了十一月份,積雲山迎來了第一場大雪。
早上一推開門,入眼滿目銀裝素裹,荀柳穿著厚厚的棉襖,恨不能把自己裹成個球,她兩輩子加起來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見大山裡的雪景,這景色看起來美是美,但是冷也是真冷。
以往在碎葉城的荀家,冬天還沒到,莫笑等人就已經準備好了足夠的炭火暖屋,一日三餐也有人做有人收拾,而她現在就算有錢,但這種日常事情還是要她親自動手才行。
也好在洪村人心好,知道她一個女兒家獨自生活不容易,便每家砍柴時都給她留了一點,她給銀子人也不要,她便想方設法從別的地方給村民們一點補償,算是有來有往。
天氣冷了牲畜都不願意出來溜達,她早早便將雞圈和豬圈內鋪滿了干稻草,廚房裡也搭了個暖和的狗窩,供給三隻小狗崽兒保暖用。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大雪,她打開門先是在豬圈和雞圈內看了一圈,確定牲畜家禽都沒事兒,便走近了廚房,還沒等她手挨到門,便聽裡面傳來委屈的哼唧聲,一拉開門縫,便見三隻胖嘟嘟的小狗崽兒打著哈欠歡快的繞著她的腿轉來轉去。
她也懶得再做早飯,隨便熱了幾個饅頭,就著鹹菜便湊合吃了早飯,然後餵過牲畜家禽和狗崽兒之後,她便背著背簍準備出門了。
這個時節最適合挖冬筍,她準備多存一些回來煮冬筍臘肉吃。
往後她既然打算在這裡安居一輩子,便要多少學會妝點枯燥平淡的生活,不然她總發呆想起以前的事情,過不了多久就受不了了。
因為大雪封山,村裡的獵戶也鮮少去古水鎮上買賣,如此她也無法探聽到外頭的消息,她記得最後一次聽苗翠蘭說起,也還是停留在二皇子來雲松書院招賢納士,但這都過去許久了,他應當也該回京了吧?
她這樣想著便準備關上籬笆門往院子外走,但誰知那三隻小狼狗也吃完早飯屁顛顛的跟了過來,大有要跟她一起出門護衛她安全的架勢。
這三隻小狗崽兒才剛剛兩個月大,因為一直留在家裡跟著母狗,所以才剛斷奶不到半月,吃的一個賽一個的胖,顏色也分布的十分均勻,一白一灰一花,花的身上酷似梅花點,灰的喜歡每晚廚房裡跑酷,白的人一來就瘋,於是她給它們各自取了個很帶感的名字:「小梅」「小超」「小風」。
因為時常一起餵飯一起吆喝,再省略一點就統稱為「梅超風」。
此時「梅超風」正費力的邁著各自的小短腿兒,亦步亦趨的跟著她往雪地里走,荀柳想將它們關進院子,但是一關門三隻小狗便哼唧的十分可憐。
她無奈的嘆了口氣,便只能指著三小隻警告道:「行,跟著可以,但是別給我添亂!」
三隻狗歪了歪頭,也不知道到底明白沒明白,便抬起狗頭高興的汪汪幾聲。
然而半天過去,荀柳發現果然是不能指望狗能幹出人事兒,一整個上午,別說冬筍沒挖到幾根,她這頭得顧著「小超」亂跑,那頭得顧著「小風」和「小梅」狗咬狗,又過了沒一會三隻狗居然還天不顧的趴在雪地里睡著了。
……果然不論什麼生物的熊孩子都難管,就這還保護她的安全,回頭自己被野獸啃了都還在搖尾巴。
於是她只能將背簍清理出來空間,將三小隻直接塞到了裡頭,準備往家裡走,就在這時候,她忽而聽見遠處的山林里忽然傳來一聲駭人的怒吼聲。
她先是一愣,雖未聽出來是什麼野獸發出的,但多少知道絕對不是個善茬,她立即往家的方向跑去,無論如何那裡總還有門窗擋著。
但誰知道她還沒跑出兩步,便見前面的斜坡上突然滾下來個烏漆嘛黑的東西,足足比她高出半個身子,她定睛一看,見那居然是頭成年黑熊!
這個季節黑熊不是正在冬眠嗎!她這到底是走的什麼運氣!
見此時黑熊正背對著她,正朝著斜坡上怒吼,荀柳便想轉身先找個大樹先悄悄藏起來,但人這倒霉起來真就是喝涼水都塞牙縫兒,背簍里方才睡的比豬還死的「梅超風」這個時候居然汪汪對著那黑熊叫了起來。
這一叫便徹底吸引了黑熊的注意力,荀柳什麼也顧不及,一把按住背簍里三小隻的狗頭便往前面沒命的跑。
但若是平日也就算了,她好歹也有點腳程,但現在可是剛下過大雪,在雪地里她可跑不過黑熊大哥,還沒三兩步,那發了狂的黑熊便立即追了上來,二話不說便一個熊掌沖她的頭頂拍來!
荀柳這一刻只有一個念頭,便是自己今天似乎是要死在這深山老林里了。
然而事實卻不如她所想,只見側面的斜坡上忽而衝下來一個人影,居然生生替她挨了這一熊掌。
荀柳腳下一滑跌坐在雪地上,背簍里的三小隻衝著那黑熊不住的叫喚,她卻看著那道人影愣在了原地。
因為眼前不是別人,居然就是消失了大半多月的穆川!
她確定自己今天不是走霉運,簡直是倒了血霉了!
等等!好像不對,如果是穆川,那他為何還要救她?
荀柳抬眼看去,只見那穆川已經和黑熊膠著在了一起,不知是不是方才挨了一掌的原因,穆川身手顯得十分吃力,還連吐了好幾口血,最後也許是抵擋不住乾脆不再膠著,往對面的山林里逃去了,那黑熊見血正興奮,也不管不顧的跟了上去。
荀柳想到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她想直接不管走人,但又想這好歹也是一條人命,更別說剛剛自己這條命還是對方救的。
她猶豫了一會,咬了咬牙還是決定偷偷跟上去看看,若能幫忙就幫,實在不行,她便去村子裡再搬救兵,無論如何也算對這廝仁至義盡了。
她順著一人一熊的腳印跟了許久,才終於見到不遠處雪地里的兩道影子。
然而那一人一熊居然都倒在了地上,那黑熊張著血盆大口,右眼被直直插進一根木刺,竟直插入腦,而穆川卻頭朝下埋在雪地里不知是死是活,周圍的樹木也儘是劃痕斷枝,似乎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搏鬥。
她怕那黑熊沒死透再站起來生事,便先走過去用棍子戳了戳大黑熊的肚皮,又衝著它砸了幾塊石頭,見始終沒動靜,這才終於確定這黑熊是真的死透了。
然後她才慢慢蹭到那人跟前,先是推搡了幾下,見沒什麼反應,便將背簍放在地上,小心翻過他的身體,只見他身上只穿著薄薄的一層,渾身涼的嚇人,嘴角也殘留著方才吐出的血,但她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人還活著,這才放了心。
人沒死就好。
這時候三隻小狗崽兒也湊熱鬧一般撞翻背簍跑了出來,一個個湊在穆川臉旁歪頭瞅著,似乎在研究這人是誰。
荀柳想了想,覺得還是暫時將人弄回去比較妥當,先保住此人的命,而後面的事情,等她去叫村長過來再說。
於是她又背好背簍,但多少還是覺得不放心,便又隨時撿了根木棍,隨手放在背簍里,如果這人突然半路醒了想起之前的事情要動手,她抄起木棍就是一棒,倒也蠻方便。
扶也扶不動,她便索性將外頭的棉衣一脫綁在這人的背和屁股上,然後撈著這人的兩隻胳膊往前拽,所經之處的雪地里只留下一道長長的拖痕外加一雙腳印和三對亂七八糟的小狗爪爪印。
如此折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是將人拖到了院子,而等她將人弄進屋之後才發現那棉衣竟被蹭破了個大洞,連帶著那人的褲子也被地面蹭的稀巴爛,入眼之處便是兩個微紅而光溜的屁股蛋兒,竟然皮膚白膩,煞是光滑可見。
荀柳趕緊別開眼,自顧自乾笑了幾聲,這才將人又拽到了床上,「大兄弟,這可不怪我啊,反正早晚也是脫。」
因為他這身衣服早已被冰冷的雪水浸濕,再這麼凍下去估計人也快沒了,所以她確實也準備幫他去掉累贅。
於是她閉著眼睛,直接拽著他的上衣領一扒……
然而她卻沒發現眼前這個本早已昏迷過去的人卻微微勾了勾唇角,笑容煞覺有趣。
終於扒掉了衣服,她伸手將被子一把甩在這人身上,便睜開眼轉身出了門,去廚房抱了一些木頭丟到炕火坑裡燒火。
這還是她後來為了過冬特意改造的,也就是前世東北家家戶戶都用過的火炕,後來被苗翠蘭看去覺得主意頗好,便也在家裡弄了一個,後來一傳十十傳百,漸漸洪村裡的人十之八九都效仿起來,為此不少人還專門送禮上門,說是感謝她想的妙招,這個冬天大家手腳上的凍瘡都好了不少。
過了沒一會,她見穆川的臉色終於泛起了紅潤,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半晌她又想起什麼,往炕上看了一眼,又轉身出了門,不一會她又抱了一捆麻繩走了進來,頗為抱歉的對著仍舊昏迷不醒的穆川道:「兄弟,不是我恩將仇報啊,實在是咱們之前鄰居關係相處的不怎麼愉快,為了我自身的保險起見,就勞煩你再吃點苦……」
邊說她邊麻利的將穆川的手腳綁了起來,還里外綁了三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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