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起手中輕輕搖晃著摺扇兩端,語調驟然轉為低沉:「如實相告,譽王派遣你此行有何目的?」
察覺對方不再深究,秦鍾終於得以舒緩緊張的心情。
拭去額頭上滲出的冷汗,他自袖中取出一張請柬,恭謹地呈上。
譽王殿下有意邀請太子殿下於兩日後共襄盛宴。
「所為何事而宴?」太子殿下詢問道。
譽王日前在京都之中,於碧霞娘娘庇佑之下贏得了不少助力,正預備在京城舉辦一場匯聚才俊的士子雅集。
秦鍾誠實地稟告:「屆時,京城國子監的諸多才子,以及自各地奔赴京城應試的士子都將應邀出席。
譽王深知殿下的卓越文采,因此特意向殿下發出邀約,期望殿下能在宴會上展現大炎皇族的超凡風範。」
「為展示我皇族風采?譽王對我大炎皇族如此盡心竭力,真讓本宮深受感動呢。」
周起刻意拉長了尾音,那諷刺的目光使得秦鐘不禁心頭一緊。
他手中輕輕揉捏著信封,內心冷笑不止,口中卻未言語分毫。
這無疑彰顯了譽王的皇家氣度,呈現皇家氣派的無疑是譽王包藏禍心。
倘若是僅有那批奔赴京城應試的學子也就罷了,偏巧連國子監的學子也要列席其中,
周起瞬時察覺到了暗流涌動的氣息。
他深信不疑,若自己果真涉足這場所謂的士子盛宴,必定會被精心布局,一切盡在他人算計之中。
這其中,潛藏著一場巨大的危機!
事實上,這個情況與周起本人確有些許關聯,
若是在昨天以前,面臨譽王的邀約,即便是為了掙回面子,周起也定會親身前往一探究竟。
然而此刻卻無法如此行事。
原因僅在於一人——梨花劍客崔士忠的存在。
在晉升弘文館大學士之前,崔士忠曾在國子監執教多年。
儘管內心對崔士忠並無好感,但周起不得不認可這一點。
崔士忠在京師儒家文化圈內,威望頗高,被譽為文壇耆宿,贏得眾多文人學子的敬仰。
尤其是國子監內部,不少學生皆視自己為崔士忠的門生弟子。
若周起草率赴宴,
定會陷入譽王布下的陷阱之中。
屆時,早已蓄勢待發、整裝以待的崔士忠門下弟子,
豈能輕易放過他?
儘管周起內心並無懼意,但面對紛擾之事,總以為避之則吉,
何苦要與那群粗獷大漢唇槍舌戰,爭論得口沫橫飛?
倒不如悠哉地鑽研廚藝,於庭院賞雪,梅樹下烹酒。
再逗弄一下身邊的兩位佳人,
這樣的生活,難道不更令人嚮往嗎?
然而,有一事周起不得不承認,
譽王設下的這個局確實巧妙至極。
這場士子集會,不僅能令譽王藉此良機籠絡眾多文人心意,
一旦周起參與其中,還可藉助眾士子之力,令其聲望遭受重創。
此乃一舉兩得之策。
若周起選擇不赴宴,譽王更有藉口,宣稱太子因自負才情出眾,傲視群倫,竟有意冷落京師文人群體。
自古以來,文人間互不服氣的現象屢見不鮮。
即便面對的是太子身份,京城中的絕大多數文人恐怕也會心生不滿,難以忍受這等輕蔑之舉,日後難免會有諸多議論滋生。
屆時,輿論如烈火,周起縱有千般辯解,也無法抵擋眾人指責,只能被迫與京師文人群體形成對立。
無論是出席還是缺席,只要這封邀請函送達,周起便已然陷入被動局面。
因此,此刻他必須尋覓破局之道。
最佳應對之策,莫過於婉拒邀請,並令對方啞口無言,
周起即刻擺出一副困擾的姿態,深深一嘆:「愧對譽王一番盛情,我實乃心嚮往之,只可惜,眼下我肩負重責,實在抽不開身哪。
秦鍾內心暗自嗤笑。
肩負重責?
哄騙何人?
誰人不知你自登基以來,極少插手朝政事務,你又能有何等重大責任在肩?
再者,你莫非忘了身體尚在康復之中?哪個膽敢給你分派差事?
不敢去就是不敢去,何必尋找藉口?你以為我會愚笨至信此言?
秦鍾眼中掠過一絲嘲諷之意,但言語間卻流露出敬意:「太子殿下,譽王爺曾言,此事關乎皇室威儀,您自幼才名播四海,眾多學子皆視您為楷模,請殿下務必不負他們熱切的期待。
周起面容浮現出一抹無法掩飾的苦笑:「既然話已至此,倘若我仍推辭不去,倒顯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他陡然正色道:「好吧,但我有一個要求。
秦鍾滿臉喜悅之色,應聲道:「殿下請講,任何條件我都願意聽從。」
無畏你不前往,只怕你不應允。
一項條款何足掛齒。
譽王早已放出話來,竭盡全力,定要邀得周起出山。
然而轉瞬之間,他或許便會懊悔不已。
"易如反掌,你也曾言,我是無數學子的楷模,如此多的人尊崇於我,身為公眾人物,且身居皇太子之位,倘若我輕率露面,豈不是顯得過於自貶身價?"
周起忽然轉向秦鍾發問。
「倒也有道理。」秦鍾若有所悟地微微頷首,隨即一驚,蹙眉回應,「殿下,我們不是正在商議條件嗎?
「正是如此。」
周起兩手一展,嬉皮笑臉地道:「所以嘛,我收取點亮相酬勞,應當不算過分吧?
「亮相酬勞?
「沒錯,我可是大人物。請動大人物,自然少不了亮相酬勞。」周起說得理所當然。「那……該給多少呢?」
「放心好了,我也不是那種貪心之人,需求並不龐大。」
周起取出摺扇悠然展開,佯裝瀟灑地扇了幾下,卻又禁不住寒氣侵襲,趕忙合上扇子,搓了搓手指,狡黠一笑:「你們就隨便意思意思,給我個十來萬兩白銀就成。
「十來萬兩?!」
秦鐘的語調瞬間拔高,氣息幾乎凝滯,旋即強行壓抑住破口大罵的情緒,乾笑著回應:「殿下,您是不是表述有誤呢?
"看樣子是了,孤王似乎多言了一個字。
"我就說嘛,嘿嘿。」
秦鍾先前心中暗想,怎麼可能達到十幾萬兩之巨,十幾兩倒還勉強可信。
正當他為自己精準的判斷得意洋洋之際,耳邊卻又傳來了周起懶洋洋、毫無生氣的聲音:「那這樣吧,去掉那個『幾』,捨去零頭,就定為十萬兩,這回總該沒問題了吧?」
秦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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