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推門下車，隨手整理了下風衣袖子，走到邁巴赫車窗邊，「又想玩什麼花樣？」
陳助理再胳膊肘往外拐，也不能在這時候不發一言。
主要是……林衍要是繼續下去，公司就要倒閉了！他不想換工作！
陳助理帶著專業假笑，「林總，我看祁總似乎不太舒服，您……」
「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被他一個電話喊過來，身後還有個開了一半的會議，我找誰說去？」林衍冷漠地抱臂，「祁馴，沒事就別整這一出，有病我也治不了。」
祁馴猝然推開車門，差點扇到林衍。
林衍還沒發話，就看到祁馴從車上滾下來，雙手抓著車門，雙腿發軟，額上細汗滿布，「林衍……」
林衍瞳孔緊縮成一線！
祁馴發病了！
林衍手比腦子反應更快，他脫下風衣，抬手罩在祁馴頭上，拽著人摁開指紋，往院子裡走。
陳助理伸手想問問需不需要幫忙，他看著林衍焦急的步伐，收回手摸了摸鼻尖，看樣子不需要。
林衍來開門，把人推進去，左右環顧，沒看到花生。
「林衍……」
林衍側頭看他，確認祁馴的狀態非常差。
他伸手抓住祁馴的手掌，汗涔涔的，呼吸急促，胸膛也在不斷起伏。
林衍抿唇，「去你覺得安全的地方。」
祁馴呆站在原地，反應了好一會兒，他才如夢初醒，拉著林衍往樓上走。
祁馴推開房門。
林衍粗略打量了一眼，只這一眼，叫他腳下像是被釘子牢牢鎖住。
這個房間……
和他們住了兩年的主臥，一模一樣！
祁馴回頭，努力把眼神聚焦，「不，不進來嗎？」
一成不變的布局，帶著熟悉味道的擺件……林衍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要發病的人。
祁馴似乎發現他有點抗拒這裡了，他抬手抓住門把手，想要關上，「……不喜歡嗎？」
林衍走進去，卻沒有不適應的感覺。
他問，「知道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嗎？」
祁馴被他摁在床尾沙發上，吃力地抬頭看他。
林衍居高臨下，俯瞰他的每一個表情。
這個表情，林衍再熟悉不過，是當年季訪和祁家老爺子算計祁馴，想把他賣給別人時，林衍在血泊里找到他時的眼神。
林衍不明白。
祁馴面對他分手，報復都沒有犯病，為什麼突然就犯病了？
「你好像不喜歡我了。」祁馴忽然說。
林衍扯了張椅子坐，「不是好像。」
祁馴低下頭。
林衍就這麼看著他，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去給他做心理輔導。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見你家人，不是因為我不認真，不重視。我是……不知道怎麼面對，我沒有家人。」祁馴低聲解釋。
他等了許久，沒等來林衍的理解或是嘲諷。
祁馴抬頭，就看到林衍面無表情的雙手抱臂，冷冷垂眸。
祁馴一陣窒息，「林衍……」
「什麼時候緩過來的？」林衍質問。
祁馴摸了下自己的手腕，「你牽我的時候，我就開始有點意識了。」
林衍點點頭，站起來把主臥看了一遍，「好玩嗎？」
祁馴緊張道，「不，我沒有玩！我……」
「你在樓下就已經差不多緩過來了，你卻還是把我帶來了這個一比一復刻的主臥，你要說你沒有別的心思，我是不信的。」
這樣清醒的分析，比冷嘲熱諷更讓祁馴心慌。
「林衍，我當時，還有一點點，我是進來打開門後，我才完全……」
「嗯，可以說正事了嗎？」林衍面上沒有一點不耐，反而又坐在了椅子上。
祁馴眼前一陣發暈，他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覺。
如果不是幻覺。
他不知道自己手上還有什麼，值得林衍這樣委曲求全地跟他周旋。
祁馴打開手機，把拍下的趙城計劃給他看。
「冷瑜最近為了應付競標的人，天天喝酒，雖然不敢灌他，但是總有抹不開面子的人，和不得不喝的酒，有了這個文件，他接下來就要輕鬆多了。」
「什麼意思？」林衍不明所以。
他是真的沒有經商的腦子和敏銳度。
祁馴給他這份文件，上面寫得隱晦，而且明面上不涉及競標兩個字。
「你直接說，你想讓我做什麼，或者說，你又看上了什麼。」林衍放下手機。
祁馴苦笑，「我哪裡還有那個膽子？」
但在林衍不信任的目光下，他還是把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說了。
說的時候也不忘觀察林衍的神色。
看到林衍一臉的茫然，還有幾許煩躁，他這才確定，林衍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祁馴給他分析，「趙城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找到你，跟你談，比如送美人，送古籍，讓你幫他美言兩句，現在全城都知道，冷瑜聽你的。」
「我不管生意，這也是共識。」林衍往後靠。
落地燈罩在他側面，起伏的喉結像是連綿的山，陰影錯落。
祁馴瞥了眼，就倉促挪開，他現在的形象是乖巧聽話的小狗，不能破壞他的人設。
他咽了咽口水，「所以，我覺得他會選第二種辦法。」
「綁架或者仙人跳，一個是讓冷瑜給錢，一個是騙得你自己給錢。」
林衍眼皮一跳。
祁馴：「綁架你，然後跟冷瑜談條件，但這個時候談的，就不是競標了，應該是一筆巨款，一筆能讓他們的夾層公司上市的巨款。」
林衍理了下思路，還是覺得分外荒謬。
「周粥應該還能對付那些人。綁架行不通，仙人跳有可能。」林衍沒說自己身邊的保鏢挺多的。
祁馴點頭，「我知道，那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林衍對上他真摯的目光，差點沒忍住撕了他這張乖巧的畫皮，千年的老狐狸，裝什麼清純無辜。
「不關你的事。」
「關我的事。」
林衍以為他又要說什麼我愛你的騷話，結果祁馴說，「趙城以為我恨你，所以找上了我。可我不恨你，我愛你，這份文件只要落到冷瑜手裡，就可以殺雞儆猴，會讓這次競標順利很多。」
林衍似笑非笑，「那這次祁總準備怎麼做？雙面間諜？兩邊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