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把手被擰動……
林衍一錯不錯地盯著門口身形高大的男人,揣測自己打過他的可能性。
他這些天把自己折磨透了,翻來覆去把那四年在嘴裡咀嚼,到現在再也激不起半點愛意,反倒是對著祁馴就會噁心。
「操,好黑!明天就喊人來安一個開關!新房子真是麻煩……」
祁馴轉身推出去,片刻後拿著手機回來照明,他從右手邊開始找,放拍賣品的保險柜,放畫框的架子……
忽然,他感覺身後不太對!
祁馴猛然回頭,脖子上忽然一痛!
細細的一根線勒在喉結上。
林衍身上濃重的血腥味縈繞在周圍,「別動!」
「你……呃!」
林衍顯然半個字都不想聽,他收緊了棉線。
細線破開祁馴的皮肉,鮮血翻湧出來,也把他的手指割出了血,「起來。」
祁馴把人找到了,還有心情開玩笑,「老婆,你身手不錯啊,以前床上怎麼沒這麼狂野?」
林衍收緊棉線,「起來!」
祁馴順著他站起來,但在他眼裡,這不過是兩人的情趣。
林衍比他矮了半個頭,把人勒在懷裡,兩人都不好受。
祁馴半扎馬步,林衍挺直胸膛,兩人往門口挪動。
門忽然被推開,陳助理急切的聲音響徹一樓,「祁總!冷總帶人來把這裡圍了!」
然後他一轉眼,就看到了往日溫和的林衍,雙眼通紅,把祁馴架在身前,雙手纏著棉線,鮮血在杏色的地毯上落了一路!
陳助理頓時呆在原地,嘴唇半張,卻說不出話來。
「……林先生?」
「開門,我要出去。」林衍沒有半點耐心。
祁馴喉結微微一動,他臉色蒼白,他已經打消了什麼情趣的想法,林衍這力道,是真的想送他上西天!
陳助理不停往後退,「別激動!別激動!我這就把門打開!」
林衍走到門口時,外面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他媽就是祁馴說的金絲雀?
手刃金主,身份高貴的金絲雀?!
保鏢們還秉承著拿錢辦事的理念,守著門不肯退。
但冷瑜身後一字排開的黑色路虎,和兜頭連帽T恤的彪悍男人,早已表明了態度。
冷瑜神色冷峻,在看到林衍身上的鮮血時,眼神幽暗。
祁馴抬手摸林衍的手背,林衍再次收緊棉線,「別耍花招!」
祁馴想笑,他以前怎麼不知道林衍這麼辣呢。
冷瑜轉頭抽了一根鐵棍,「今天這裡要是有一片好的磚瓦,我就把你們扔進嘉陵江餵魚!」
「冷總放心,一定包您滿意!」
花臂男人抬手脫了套頭T恤,帶著身後烏泱泱的人衝進院子,不過半分鐘,砸東西的聲音連成一片。
祁馴渾身發抖,他不怕被砸,他怕的是那些日記一點不剩……
冷瑜拖著鐵棍往前走,在林衍身前站住,抬手對著祁馴膝彎砸下去!
祁馴咬牙,痛得他站不穩,可林衍手上的棉線還在他脖子上勒著,他不能往下彎!
微薄的氧氣滾進肺里,燙得驚人。
冷瑜不解氣,扔了鐵棍,紅著眼睛說,「哥,你放開他,我要跟他打一架!」
林衍眼前有點糊,他手指在抖,他甚至就想直接把人勒死!
但不可以,他還有家人,還有自己尚未開始的古籍修復事業,況且,讓祁馴一下子死掉,太便宜他了!
冷瑜察覺到林衍不對勁,他趕忙上前兩步,握住林衍的手,「哥,鬆手!不能殺人!」
林衍開口,鐵鏽味從喉嚨滾上來,「……我,不殺人。」
說完,他脫力般鬆開祁馴,倒在冷瑜懷裡。
冷瑜輕輕摸了下他的額頭,心疼難忍。
冷瑜把人抱進車裡,再次站到祁馴面前,「祁馴,我哥這麼溫和的人,被你逼到了這個份上,你要承擔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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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馴張嘴,卻說不出話,喉結滾動都是痛的。
林衍下手的時候,真的一點都沒有考慮他……
冷瑜握緊拳頭,抽出皮夾,撒了一把錢在祁馴臉上,「拿著,這是給你的嫖資,以後,別說你是他男朋友。」
祁馴摸出手機,手指顫抖,打出幾個字。
【冷總,你確定你能控制我?我現在應該能勉強說一句跟你平起平坐。】
冷瑜看了眼,蹲下來,用十分可憐他的語氣說,「祁總,我能拿思華來護著他,你能拿你好不容易算計來的祁家跟我對抗?」
輕蔑。
完全不把祁馴放在眼裡。
祁馴又打字嘲諷他,問他花了多少錢才打聽到這裡。
冷瑜沒回答這個問題,轉而說起另一件事。
他說,「跟你接頭,收了你賄賂的人,我送去紀委喝茶了,還有,你的盟友似乎都不可靠啊,祁總做人真失敗,想想你逼問我思華消息時,那些人是何等的三貞九烈啊。」
祁馴並不在意這一點,反正這世上的人靠近他,都是別有所圖。
他只要林衍。
花臂回來匯報,說沒有一片好的磚瓦。
冷瑜點點頭,皮鞋像是不經意間落在祁馴手指上,狠狠碾壓。
祁馴冷汗連連。
冷瑜彎腰,「我沒跟任何人說過,我喜歡我哥,你說現在……他受傷了,我就在他身邊陪他療傷,他……」
祁馴雙眼噴火,一拳頭打在冷瑜臉上,可他手碰到冷瑜臉頰的瞬間,他就明白了,自己中計了!
林衍現在對他的厭惡已經達到了頂峰,這個時候他還打了冷瑜……
冷瑜哼笑,轉身拉開車門,抱住林衍,「哥,回家。」
林衍眼神從他臉上掃過,帶血的手指輕輕撫了下,「對不起。」
冷瑜鼻尖一酸,把腦袋埋進他頸側,「我們是一家人。」
林衍沒再說話。
……
林衍的傷口被醫生包紮好後,他就一直縮在窗下的沙發里,一句話也不說。
冷瑜看得心疼,可他連說話都不敢,他知道林衍在緩。
期間冷女士數次打電話來,冷總都嬉皮笑臉掩飾了過去。
最後冷瑜實在扛不住了,就給他們報了個馬爾地夫的蜜月旅遊。
年味越來越濃,街道上的紅色隨處可見。
哪怕林衍就窩在窗下,也能看到遠處的高塔上,紅光閃爍寫著新年快樂。
「滾!你他媽還敢來!」
冷瑜壓低的聲音在樓下傳來。
林衍生鏽的腦子開始轉動,祁馴又來了。
他站起來,雙手抓住窗弦,往下俯瞰。
祁馴穿著一身黑色經典的長款大衣,手裡撐著把老式紳士黑傘,看著更加沉穩。
林衍眼珠挪動,動了下唇。
「你憑什麼過得好?」
樓下冷瑜似乎再也忍不住,一拳頭砸在祁馴臉上,黑傘滾到一邊,兩個大男人纏打在一處,拳拳到肉,悶聲不斷。
林衍居高臨下地看,看祁馴狼狽,可他還沒有感受到快樂。
還不夠,他要親自收拾祁馴,把他受的痛,全部還給祁馴!
一分不少。
林衍轉身,抬手脫下毛衣,他身上的皮膚趨近冷白,是不健康的蒼白。
樓下冷瑜把祁馴摁進花泥里,又是一拳砸下去,祁馴側頭偏過去,這一拳打在泥土裡,土屑飛揚。
「我把東西全部還給你,還送你一塊兒地皮!我要見他!」
「做夢!」
祁馴還想說話,門忽然被拉開了,林衍站在門內,身後一片昏黃的光。
林衍:「需要報警嗎?」
冷瑜眼眶發紅,偏頭哽咽了兩秒,推開祁馴站起來,招手讓保鏢把人轟出去。
祁馴雙手抓著鐵門,貪婪地看著林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