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北辰聲音顫抖,身子也跟著難受起來。
這時候,謝青瀾悠悠轉醒。
氣若遊絲地虛弱問道:「父親,不要傷心,因為您,我已經多活了 十多年了,已經很值了。」
謝北辰心如刀絞,淚如泉湧,哽咽著說道:「是我的錯!」
謝青瀾看著父親如此悲痛,強撐著說道:「父親,莫要自責。」
謝北辰難過至極,大顆大顆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掉落下來。
他顫抖著雙手,輕輕撫摸著謝青瀾的頭,聲音顫抖:「是我沒保護好你。」
謝青瀾看到如此脆弱的謝北辰,心中既心疼,又有一些開心。
他突然心懷一絲希望,用虛弱卻滿含期待的眼神望著謝北辰,「我可以叫您北辰嗎?就今天。」
謝北辰一愣,滿臉的疑惑,問道:「為何?」
謝青瀾虛弱地回道:「這是青瀾的一個心愿。」
謝北辰看著兒子渴求的眼神,還是應道:「好。」
「北辰。」
謝青瀾輕喚一聲,說完幾句話,又疲憊地睡了過去。
等他再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疼痛欲裂,仿佛每一寸肌膚都在被烈火灼燒。
他費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一座陰暗潮濕、散發著陣陣惡臭的地牢裡面。
雙手被縛,背和手腳都緊緊地綁在刑架上。
全身上下都是縱橫交錯、觸目驚心的鞭痕。
這時候,一個白髮的中年男人緩緩走了進來。
面無表情,冷冷地說道:「給我打!」
這簡單的三個字,卻讓謝青瀾瞬間聽出了熟悉的感覺。
這個聲音是謝北辰。
他嗚嗚叫了兩聲,試圖說話。
卻發現嘴巴被一塊髒兮兮的破布堵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瞪大了眼睛,滿是不解和震驚。
謝北辰不為所動,只是冷漠地看著他。
謝青瀾繼續嗚嗚著。
謝北辰依舊沉默不語。
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麼一下子白了頭?
也不明白為什麼父親要在地牢裡面打自己?
更不明白為什么喝了無藥可救的毒藥自己還能活著?
一切都是那麼莫名其妙,一切都是那麼奇怪。
他滿心的疑惑,眼神中充滿了好奇與痛苦。
但是不及他多想,鞭子便如兇殘的惡蟒般猛地抽在了他的胸口。
「啪!」第一鞭凌厲落下。
謝青瀾的身體如遭雷擊般猛地一顫,臉上的肌肉瞬間因劇痛而極度扭曲。
冷汗如豆般瞬間布滿了他的額頭,他的牙齒緊緊咬著,喉嚨里發出壓抑的悶哼。
執鞭的侍衛目露凶光,手臂的肌肉高高隆起。
青筋暴起,再次狠狠用力一揮。
「啪!」第二鞭帶著呼呼的風聲狠狠抽打在謝青瀾身上。
痛苦的呻吟從喉嚨中擠出。
那侍衛毫無憐憫之心,眼神中只有冷漠。
又是一記全力的抽打。
「啪!」這一鞭力道更甚。
謝青瀾的衣服瞬間被撕裂,皮開肉綻,血痕觸目驚心。
旁邊一個侍衛面無表情,機械般地抽打著。
就這樣,接連抽到第三十鞭的時候。
謝北辰終於開了口:「停下!」
「怎麼樣,說是不說?」
說著便粗暴地把謝青瀾口中的布一把拽了出來。
謝青瀾虛弱至極,聲音細若遊絲。
用幾乎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北辰。」
謝北辰一愣,「什麼?」
辰哥,只有謝青瀾叫過。
「是我啊,青瀾。」
謝北辰滿臉驚愕:「怎麼可能?」
「北辰。」謝青瀾艱難地說道。
謝北辰突然眼眶一紅,雙手慌亂地去解繩子。
急切地喊道:「叫大夫,快叫大夫!」
謝北辰的聲音帶著顫抖和焦慮。
「侯爺,這……」敬一猶豫道。
「快去!」謝北辰吼道。
敬一不明所以,但還是趕緊把大夫叫了過來。
不管他是不是謝青瀾,只要有一點點希望,謝北辰都不願意放棄。
包紮完畢之後,謝青瀾便被安排人送到了侯府的偏院。
雖然四肢還是被綁著,但很明顯,傷口都被處理得很好。
當謝晴嵐醒來的時候,發現謝北辰正坐在椅子上,冷眼看著自己。
他本來剛想說什麼,但是眼角瞥到銅鏡上面的字跡,他有些晃神。
「這個是誰?」
他並沒有見過這樣的面容,不經意之間說出了口。
謝北辰看到他胳膊上的骨釘,心中有些明了。
骨釘是他送給謝青瀾的,但是他不知道。
這個竟然有重塑靈魂的作用。
這也是他剛剛知道的。
他翻了整整一晚上的古籍,才找到。
他是幸運的,謝青瀾也是幸運的。
只是為什麼他要重生在仇人的身上?
「我是誰?」
謝青瀾幽幽問道。
謝北辰愣了片刻,緩緩說道:「段太尉的兒子,段容旻。」
謝青瀾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道:「怎麼會這樣?」
「這或許就是命運的捉弄。」謝北辰嘆氣道。
他很快又被謝北辰那一頭的白髮吸引,更愣住了。
他更想知道,謝北辰這一頭的白髮是怎麼回事,還有他過了多久?
但是謝北辰並沒有打算告訴他,只是沉默了一會,便起身離開了房間。
這時候,敬一走了進來,謝青瀾一把抓住敬一的手。
敬一剛想給謝青瀾倒水的胳膊被抓住,水灑了一地。
「敬一,侯爺為什麼會白了頭,他為什麼會白了頭?」謝青瀾喃喃道。
敬一沉吟片刻,淡淡開口道:「你去世的當晚,侯爺便白了頭,大夫說他是傷心過度。」
「怎麼會這樣?」謝青瀾聲音顫抖。
「那為什麼段府的人會在地牢裡面?」
「因為侯爺把所有的罪證交給了皇上,段府全家被抄。」
「那他們都死了嗎?」
「沒有,被流放了,他的兩個兒子,被侯爺抓進地牢」
「侯爺一直覺得你還沒死,在問解藥。」
「所以一直也沒給你下葬,你的屍體到現在還在冰櫃裡面著著。」
謝青瀾聽到這裡,眼眶瞬間紅了,他不再言語,他懂了,一切他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