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啪」「砰」的兩聲,他被無情地拒之門外。
他在門外帶著幾分哀求輕聲說道:「父親,孩兒來請罪。」
謝北辰的聲音從屋內傳出,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你已經不是謝家人了,不用請罪,我也沒有資格罰你。」
謝青瀾呆立當場,滿心的不解,不是剛剛都說好了要受罰,怎麼這事還沒個了結?
他暗自思忖著,想來確實是自己的過錯,於是再次開口:「父親,是孩兒的錯,孩兒認罰。」說著,又輕輕叩了幾下門。
屋內謝北辰這時候沒了半點聲響。
謝青瀾揣測著,父親或許是睡下了,又或許是在屋內處理要緊的事務。
他不敢貿然打擾,只好默默走到院中的鵝卵石小道上跪著。
就這樣,他在寒風中一連跪了六七個時辰,卻始終不見謝北辰從書房出來。
直到第二天清晨,陽光灑在謝府的屋檐上,謝北辰照例出門去用早餐。
他目不斜視,看都沒瞧謝青瀾一眼。
謝青瀾頓時慌了神,急切地衝過去,伸手死死拽住謝北辰的褲腳。
謝北辰眉頭緊蹙,雙目圓睜,滿是怒火,抬起腿猛地一踹,謝青瀾一個踉蹌,重重地摔倒在地,揚起一陣塵土。
謝青瀾滿心困惑,以往就算再生氣,父親至多也就是將自己打得下不了床。
可如今這般不理不睬的態度,竟比那一頓鞭刑更讓他感到痛苦和煎熬。
心中的委屈如潮水般洶湧,他咬著嘴唇,執拗地再次起身,跪在了書房前的鵝卵石上。
敬一這時走了過來,輕聲說道:「公子,侯爺下令請您出去。」
謝青瀾一臉倔強,說道:「我不出去,你跟侯爺說,我生是謝家人,死是謝家鬼,他要我出去,便打死我吧!」
敬一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回稟侯爺。
可自從他去回稟之後,便沒了敬一和侯爺的身影,謝青瀾心想,想必是父親放過自己了,倒也沒太在意,又接著跪了幾個時辰。
此時,他的膝蓋早已疼得失去了知覺,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但他依然不敢起身。就在這時,祖母邁著蹣跚的步伐走了過來,說道:「青瀾,你又怎麼惹北辰生氣了?他要把你逐出謝府?」
謝青瀾低垂著頭,不敢正視祖母的目光,雙唇緊閉,一個字也不敢說。
祖母輕輕摸摸他的頭,說道:「起來,別跪了,去祖母那裡吧。你跪了一晚上,再跪下去,腿就廢了,你以後還得練武呢。」
說著,便伸手要去扶謝青瀾。
謝青瀾猶豫了片刻,這才跟著祖母往屋裡走去。
剛一進屋,他便看到侯爺也在祖母房中,頓時驚得身子一顫,趕忙又跪下。
謝北辰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哼一聲,甩袖離去。
這一瞬間,謝青瀾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委屈,眼淚如決堤的江水般「嘩嘩」地流淌下來。
從小到大,他從未見過侯爺對自己這般絕情,仿佛心中有一塊重要的地方突然崩塌,無盡的痛苦和失落將他緊緊包圍。
祖母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大哭嚇了一跳,趕忙將他緊緊擁入懷中,輕柔地撫著他的後背。
溫聲說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到時候祖母去問問他好不好,別哭了。你現在在祖母這裡休息養傷,等下讓敬一給你拿些傷藥。」
然而,謝青瀾並沒有被安慰到,反而哭得更大聲了。
祖母也不再說話,就只是慈愛地摸著他的頭。
哭了一會,謝青瀾終於沒那麼難受了。
等情緒穩定過後,謝青瀾的眼眸中忽然閃過一道決然的光亮。
他猛地轉向祖母,雙手緊緊握住祖母的衣袖,急切地說道:「祖母,你幫幫我好不好?」
祖母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臉上寫滿了困惑與擔憂,連連搖頭道:「怎麼幫你?」
謝青瀾忙湊近祖母的耳畔,壓低聲音急切地說:「我們演一齣戲,你打我一頓,做給父親看好不好?」
祖母一聽,驚得瞪大了眼睛,忙不迭地擺手,嗔怪道:「哪有人上趕著上門討打的,不行不行。」
謝青瀾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執拗,他咬了咬嘴唇,堅定地說:「祖母不怕,我扛揍!」
祖母望著他那倔強的模樣,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得跟著他緩緩來到了院中。
謝青瀾迅速把上衣褪下,「撲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在院中。
祖母顫巍巍地舉起鞭子。
「啪」的一聲抽了下去,儘管祖母只用了三分力。
可謝青瀾的背上還是瞬間紅腫起來,那紅腫的痕跡就像一條猙獰的蜈蚣。
祖母漲紅了臉,大聲喊道:「知錯嗎?」
謝青瀾先是一愣,不過他瞬間就明白了祖母的意思,也扯著嗓子大聲喊道:「青瀾知錯啦!」
接著又是「啪」的一聲,祖母再次聲嘶力竭地問道:「知錯嗎?」
謝青瀾扯著喉嚨喊道:「青瀾知錯啦!」就這樣連續打了五下。
每一下,祖母的眉頭都緊緊皺在一起,仿佛那每一次揮鞭都帶著無盡的糾結與不忍。
他那揮鞭的手微微顫抖著,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
而謝青瀾則緊緊咬著牙關,額頭的青筋如蚯蚓般暴起,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滾而下,可他仍聲如洪鐘地大聲回應著祖母的質問。
打了五 下,卻依舊沒看到謝北辰出來。
他們倆的心裡像是揣了只活蹦亂跳的兔子,頓時有些慌了神。
謝青瀾快步走到祖母旁邊,輕輕在祖母耳邊說道:「祖母,你用力一點,打大聲一點。」
祖母聽到這話,先是一怔,猶豫片刻後覺得有道理。
於是深吸一口氣,「啪」的一聲,這下用了八分力。
瞬間謝青瀾的皮膚上滲出血跡,那血跡如紅梅點點,觸目驚心。
祖母瞪大眼睛,大聲吼道:「認錯嗎?」
謝青瀾的身子猛地一顫,強忍著鑽心的疼痛,聲嘶力竭地喊道:「青瀾知錯!」
又是「啪」的一聲,祖母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突然下不去手了,他走到謝青瀾旁邊,附在他耳邊小聲道:「我看這招沒用,要不咱們算了吧,再打下去怪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