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北辰又是手臂一揮,「啪啪」兩聲,鞭鞭用盡全力,敬一的衣服瞬間破裂,前胸出現兩道深深的血痕。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微微顫抖,卻強忍著不發出一絲聲音。
謝北辰緊接著又是一鞭,這一鞭力道更甚。
「啪」的一聲響。
敬一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仰了仰,喉嚨里發出一聲悶哼,雙手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不等敬一反應,又是「啪啪啪」十下。
十下一組,一連打了五組。
謝北辰這才停下手中的動作,怒聲道:「今日你就這般,你就在這跪到天黑。」
「是,侯爺。」敬一的聲音已經有些虛弱,但仍強撐著挺直身體。
此時,前胸的傷口像無數根針扎一樣撕裂開來,鮮血汩汩流出,已經浸染了衣服,黑色的衣服上猶如墨漬般,深一塊淺一塊,觸目驚心。
謝青瀾了解到,這名巫醫善解蠱蟲,對蠱蟲了解頗深。
然而他因年少時被一名男子所傷,從此不給任何男子治病,並且對官府嫉恨有加。
外界傳的名字是蘇玉,可誰也不知這究竟是不是真名,或許只是個化名罷了。
想到這些,謝青瀾心裡已有了打算。
不管怎樣,他定要讓巫醫見自己一面,無論結果如何,總要嘗試一番。
謝青瀾騎馬一路疾馳,馬蹄揚起陣陣塵土。
道路兩旁是鬱鬱蔥蔥的樹林,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
微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低語著古老的故事。
行至晌午,烈日高懸,謝青瀾已是汗流浹背。
前方出現一座小鎮,他決定在此稍作歇息。
他來到一家客棧,將馬交給小二,便大步邁進店內。
店內人聲鼎沸,夥計們忙碌地穿梭其間。
謝青瀾找了個空位坐下,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喊道:「小二,來壺茶,再上些吃食。」
小二應著聲,很快就端來了茶水和食物。
謝青瀾一邊吃著,一邊向小二打聽著這鎮上的情況。
「小二,這鎮上可有解蠱之人?」
小二笑著回道:「客官,咱這小鎮一直都平平淡淡,沒有你說的那種人」
待他抵達苗疆之際,已是日暮西山,殘陽如血。
那巫醫居於苗疆的一座山上,此山蛇蟲鼠蟻橫行肆虐。
抬眸望去,山腰處有一座木質屋舍。
那屋舍周遭古木參天,粗藤蜿蜒攀附,似給這屋子罩上了一層神秘的幔帳。
謝青瀾決意今夜便上山,他輕撫馬首,柔聲道:「你自去尋個去處吧。回來再喚你!」言罷,鬆開韁繩,決然朝山上行去。
山上路徑崎嶇坎坷,碎石遍地,時有石塊自坡上滾落,兇險異常。
平日裡,絕少有人敢於夜間登山。
待他登上山時,夜色已深。
他於巫醫門前屈膝跪下,恭聲道:「青瀾,求見蘇大夫。」
屋內悄無聲息,謝青瀾又揚聲高呼一遍,依舊未得回應。
他心知,對方定是聽聞,只是不願理睬。
遂安安靜靜跪著,身姿筆直,目光堅毅。
自白日至黑夜,又自黑夜至白日,如此這般,一連跪了七日七夜。
那蘇大夫終是現身,只見他身著一襲潔白無瑕的裙裳,衣袂飄飄,恰似仙子臨凡。
其肌膚若雪,眉似遠黛,雙眸明亮如星,鼻樑挺直,朱唇不點而紅。
一頭如瀑黑髮隨意挽於腦後,幾縷髮絲隨風輕揚,更顯靈動飄逸。
謝青瀾再次出聲,恭聲道:「青瀾,求見蘇大夫。」
可蘇大夫仿若未聞,自顧自忙著浣衣做飯。
謝青瀾就這般晝夜苦跪,其間粒米未進,滴水未沾。
忽地,一陣劇痛自胃部襲來,謝青瀾雙手緊捂腹部,頭顱抵地,面龐因痛楚而扭曲,身軀瑟瑟發抖。
一陣接一陣的疼痛持續了半個多時辰,終是支撐不住,昏厥過去。
待他醒來時,發覺自己身處蘇大夫屋內。
屋內瀰漫著淡淡草藥香,角落裡置著數個透明罈子,壇中蠱蟲蠕動,色彩斑斕。
牆上掛著一排細長銀針,在昏黃燭光下泛著冷冽光澤。
屋內布置得極為規整,窗台擺放著幾盆嬌艷鮮花,為這略顯陰森的屋子添了幾分生氣。
另有數間裡屋,屋內皆鋪著潔淨白布,瞧著應是為病患所備。
蘇大夫終是開口問道:「你尋我所為何事?」
謝青瀾強撐起身,應道:「蘇大夫,家父罹患心悸之症,聽聞蠱蟲可療此疾,可是真的?」
蘇大夫聞之,略感訝異,輕蹙秀眉道:「此乃罕聞之事,唯有吾等行醫之人略知一二。」
謝青瀾急切追問:「可否醫治?」
蘇大夫緩聲道:「可治,然無人能成。」
「為何?」謝青瀾雙目圓睜。
蘇大夫解釋道:「其一,需取患者心頭血,連飲三十日,不可間斷。其二,過繼之人需換血,方可根治。故而換血之人仿若換命,其痛難以承受,多數人中途便會殞命,生不如死,以致許多人中途自戕。」
謝青瀾聽聞,神色凝重,雙眉緊鎖,陷入沉思。
少頃,他抬頭,目光決然道:「還請蘇大夫明示。」
蘇大夫凝視著他,說道:「你當真要行?方才之言,你可聽清?」
謝青瀾回道:「聽清了。」
蘇大夫道:「那你仍要嘗試?你未必能撐得住。」
謝青瀾毫不猶豫道:「總要一試。」
蘇大夫道:「也罷,其一,你需割開患者心頭血,連飲三十日,不得中斷。待飲足三十日後,再來尋我,我為你換血。但我不接診男子,除非你不是男兒身。」
「請恕青瀾唐突,青瀾還有一事不明,蘇大夫此時為何要救我?」
蘇大夫沉吟片刻,道:「你和我一位恩人極為相似,就當還恩人一份情,不過也只此一次!」
謝青瀾聞此,心頭不禁一陣落寞,要是不生病,也許父親之事好解決。
想到要求他可能就要做太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掙扎與害怕。
謝青瀾暗自思忖:「無論如何,先嘗試一番,即便最終不成,能換父親一命,亦值。」
遂定了定神,朗聲道:「我三十日後來尋蘇大夫。那我便先行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