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府。
今日,濃雲密布,仿佛一塊沉甸甸的鉛幕壓在頭頂,壓得人心頭沉悶不堪。
段太尉為其子段容璟精心籌備的一批暗衛在庭院中整齊排列。
這批暗衛皆出自那神秘莫測的往生閣,往生閣向來是為官府培育暗衛、影衛的機要之地,閣中人數眾多,成千之數。
此閣的暗衛、影衛,個個皆具超凡武功,劍法凌厲如電,內力雄渾似海,且抗打耐揍之力超乎想像。
往昔受訓之時,那些身軀不夠堅韌者,大多慘死於酷刑之下,能留存至今的,皆是歷經磨難、意志如鋼的能者。
故而,往生閣對於暗衛的受刑,自有一套嚴酷至極的規矩,而段府更是暗衛雲集之所。
段容璟,年方十六,面容俊俏非凡,宛如精心雕琢的美玉,生得極好,與段太尉容貌酷似。
小小年紀,卻自帶一股強大氣場,令人望而生畏。
管家匆忙上前,躬身施禮,神色恭敬道:「少爺,太尉大人給您選的暗衛到了。」
「讓他們進來。」段容璟語氣清冷。
幾十個暗衛齊聲應諾,聲音整齊劃一。
仿佛一個人發出,旋即齊齊跪地。
動作整齊利落,皆低垂著頭,猶如一片沉默的暗影。
此乃往生閣訓練主子的鐵律,暗衛不可直視主子,除非得主子明令,否則絕不可起身。
段容璟本是個極為挑剔之人,且向來厭惡身旁有人跟隨,因而對這些暗衛起初毫無興致。
他雙手抱在胸前,眉頭緊皺,目光隨意地在這些暗衛身上掃過,剛欲不耐煩地揮揮手將他們遣散。
忽地,一個身形清瘦的暗衛引起了他的注意。
此人身著黑色的勁裝,卻難掩其獨特的氣質。
段容璟眼神一凝,喝道:「抬頭。」
那暗衛聞聲抬起頭,雖只是匆匆一瞥,但那清秀的面容已能讓人看出其出眾的容貌。
段容璟心中微微一動,覺得這人長得極為可人,很是契合自己的獨特審美。
他心中暗自思忖:「這些暗衛的武功想必皆是出類拔萃,他應也不例外。
皆是立下誓言效忠主人,一生追隨。
段府所配備的皆是頂級暗衛,而頂級暗衛的培育,歷經的是最為嚴酷的訓練以及最殘酷的折磨。
忽然此刻,一股濃烈得近乎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段容璟對血腥味極為敏感,他那好看的眉頭瞬間蹙起,目光立刻鎖定那散發著血腥氣味的暗衛。
只見那暗衛雙唇緊閉,面色沉靜,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塑,一聲不吭。
段容璟只覺他無趣至極,心中暗道:「這人如此木訥,真是掃興。」
然而實際上,若無主子的問詢,暗衛是嚴禁出聲的,不過段容璟對此並不知曉。
於是段容璟決意先打破這沉默,微微眯起雙眸,帶著幾分好奇與玩味問道:「你叫什麼?」
暗衛聲音低沉卻清晰地回答:「主子,我叫鍾離墨。」
段容璟輕輕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鍾離墨?」段容璟輕聲重複。
於是段容璟踱步上前,步伐沉穩而緩慢,一步一步靠近鍾離墨。
他近距離細細端詳著他,那目光猶如審視一件珍貴的寶物。
走近再看,更覺這人生得清秀美艷,那是男孩子罕有的絕美之態。
白皙的肌膚在黑色勁裝的映襯下更顯嬌嫩,可那眼底似乎藏著一抹難以言說的深邃,仿佛一泓深不見底的幽潭。
「抬起頭來。」段容璟再度吩咐道,語氣中多了一絲不容違抗的威嚴。
鍾離墨聞令微微抬起頭,目光依舊低垂,不敢與段容璟對視。
段容璟卻毫不客氣地張開手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臉來,語氣帶著幾分輕佻與戲謔道:「這個留下,其餘的都出去吧。」
「是。」眾人齊聲回應,聲音整齊得如同山呼海嘯,隨後有序地退出庭院。
段容璟又悠然回到太師椅上安坐。
姿態慵懶卻不失威嚴,雙腿交疊。
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目光卻始終定格在鍾離墨身上,似在思考著什麼。
「你可知為何留你?」段容璟問道。
「離墨不知,全憑主子吩咐。」鍾離墨低頭回答。
但只見這人一直跪著,於是他說道:「過來。」
令人驚詫的是,他竟是膝行過去的。
「為何要膝行?」段容璟皺眉。
他膝行的動作緩慢而恭順,似乎背後隱藏著某種不得已的苦衷。
他膝行過去的緣由,乃是因往生閣規矩,未得主子吩咐,不可起身,所以一直跪著的他,自然也不敢擅自起身。
但段容璟目睹他如此恭敬,心中倒是頗為歡喜,對他的喜愛又增添了幾分。
「以後只准聽本少爺的命令,明白嗎?」段容璟說道。
「是,主子。」鍾離墨應道。
「若有違抗,定不輕饒。」段容璟威脅道。
「不敢。」鍾離墨連忙道。
他跪在段容璟的腳邊,抬起頭。
段容璟打算仔仔細細地打量,這是一個長得極為美艷的男子。
段容璟問:「多少歲?」
他回道:「十七。」
段容璟心中冷哼:「比自己年長一歲,可看起來卻比自己更為年輕。」
段容璟伸出手想摸摸他的頭,可是他是極不習慣別人摸他的頭,這還是很小的時候媽媽才會有的舉動。
未料他一個敏捷躲閃,向後將頭迅速縮迴避開。
段容璟瞬間怒容滿面,惱怒之情溢於言表,厲聲道:「大膽!竟敢違抗本少爺!」
暗衛是萬萬不可違抗主子的,這是一條不可逾越的死規,違抗主子,最重可判死刑。
段容璟也未曾料到,父親給他安排的皆是頂級的暗衛,理應不會出現這種違抗主人命令的暗衛。
他陰沉著臉說道:「你可知違抗我的下場?」
他對他的興趣愈發濃厚,可也只能悻悻地將手收回,然而心頭的怒氣卻難以消散。
「哼,你這不知死活的東西!」段容璟怒喝道。
於是他也不再忍耐,猛地伸腳就把他狠狠踢到牆邊。
但他好似一個不知疼痛為何物的鐵人,迅疾恢復如初,即刻回來請罪:「屬下該死,請主子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