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不熟

  ……

  「晃悠啥呢?上來一敘?」掀開帘布,司徒嫻韻探出頭來。

  徐平抬頭看去,見其面帶壞笑。「司徒鹹魚,怎麼哪都能遇見你?」說著,徐平跳上馬車。「去哪?」

  見徐平乘上馬車,司徒嫻韻將婢女喚了下去。「哪兒也不去!本姑娘在幫你這死木頭鋪路呢。」說著,她將帘布放下。

  聽其這麼一說,徐平倒是來了興趣。他先將人攬入懷中,而後笑著捏了捏對方的臉頰。「你會那麼好心?又在打什麼主意。」

  「少時就說你反應慢,這去北境待了快十年,你還真是一點沒變。」言罷,她將徐平的手使勁拍開。「皇帝讓你去接待大梁前來的使團,還把人安排在你府上住,你這死木頭就沒點想法嗎?」

  徐平將下巴搭在對方肩膀上,而後輕聲在其耳邊說道:「不好說。這就要看皇帝準備怎麼安排這個梁國公主了。

  按理,外臣尚未覲見,其國用來聯姻的公主應當深居簡出,人前不顯。

  既然同住一個屋檐下,自然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不合規矩,也不合邦制。我這皇伯父准沒安啥好心。」

  「還不算笨!」司徒嫻韻點了點頭。「就你沒想過隆聖帝會把她賜給你爹嗎?」

  徐平沉默了幾息,眉頭緩緩皺起。「自然有想過。初見此女,我可是驚為天人。老爺子清寡多年,難說。」

  「若真如此,確實不好辦。本姑娘讓人去宮裡打探過,自大梁國書送達,已經許久過去。便是人已入京數日,宮裡也沒有新殿收整,所需所用之物也尚未添置。

  皇帝可沒安好心,給你爺倆埋刺呢,除非你和你爹對此女一點興趣都沒。

  她可是胭脂榜第二,僅次於天下學宮的夫子……」說著,司徒嫻韻仰頭在徐平臉頰上輕輕一點。「她好看,還是紀月華好看?」

  「為啥不加上你?」徐平咧嘴一笑。

  司徒鹹魚稍稍一愣,而後抬手捋了捋耳邊的秀髮。「那就加上本姑娘!」

  「她好看!」

  此話一出,車內氣氛微微凝固。幾息之後,司徒嫻韻在徐平肩膀上咬上一口。「死木頭,那你加上本姑娘做甚?」

  「嘿嘿!我不想月季花墊底。」徐平趕忙將頭撇向一邊。

  「……」

  「……」

  「呼!」司徒鹹魚深吸口氣。「不氣,本姑娘一點都不氣。」

  「哈哈!你這傢伙。」徐平將人抱坐在自己腿上。「逗你呢!你們各有千秋,何以言語相較?再說了,咱們現在不是一條船上的嗎,既是自己人,那都一樣!」

  「鬼話連篇!」司徒嫻韻白了他一大眼。

  「說說唄,鋪啥路?你不會想?」徐平收起臉上笑意,語氣深了幾分。

  見狀,司徒嫻韻雙眼微眯。「你父王從未納妾,便是你母妃走後,他也未曾再娶。

  過不了幾日,整個京城都會稱頌他矢志不渝,用情專一,與你母妃伉儷情深,乃大周各地傳揚的佳話。」

  輿論嗎?光靠這個可不夠啊。徐平微微搖頭。「賜婚是恩旨,是彰顯皇帝仁善臣子之禮,不夠。」

  司徒嫻韻點頭回道:「自然不夠。隆聖帝若是沒這個心思最好。若是有,呵呵,爺爺自然會出來反對。你和張啟聖有舊嗎?或者你也可以讓他開口。」

  「你心眼子真多。想套話啊?你爺爺和蕭如諱……」

  「不熟!」司徒嫻韻嘴角一撇。

  見狀,徐平亦是嘴角微揚。「我和張啟聖也不熟。」

  見對方這樣說,司徒嫻韻猶豫許久。想開口,卻還是忍了下來。

  徐平對她多有防範,這個大家心照不宣,她也完全可以理解。

  而她對徐平卻不能有太多隱瞞,否則上不了一條船,這是被動一方所需要妥協的遊戲規則。

  蕭如諱之事,事關重大。他是司徒府明面上唯一在朝的政敵,背後還涉及到紀允和紀武。

  這事,說不得。起碼,現在說不得。

  「徐平,並非我……」

  司徒嫻韻正欲開口,徐平卻抬手打斷了她的話。「各有各的立場。立場讓咱倆無法坦誠相待,這不是你我的問題。」言罷,徐平為其順開了背後的秀髮。「前進一步是未知,退後一步卻是深淵。

  司徒府有司徒府的困境,王府有王府的不易。

  倘若你不是司徒府的大小姐,我也不是靖北王府的世子,你我不至如此。身不由己罷了!

  張啟聖,我確實不熟。朝會上他能來給我站台,其實我也頗有些意外。」

  聽聞此言,司徒嫻韻思慮片刻,卻是搖了搖頭。「這也倒未必。立場會根據人和環境而改變,我不會將自己當作籌碼。

  為了司徒府的興盛和延續,我可以不計一切代價,但這不包括我自己。

  除非我自願,否則沒有人可以左右我司徒嫻韻的意志。」

  「這麼說,我還真是幸運!」徐平輕輕捧起司徒嫻韻的臉頰。「承蒙姑娘青睞,徐某三生有幸。你若不負,我亦不負。」

  「你這算是與本姑娘表露心意嗎?」司徒嫻韻扯緊了徐平的領口。

  「靖北王府不會是司徒府的敵人,但願司徒府不要成為你我的阻礙。」話到這,徐平臉色生冷了幾分。「大仲宰的所為,我不去探究,那個自會有後世評說。

  但你父親恐怕……」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倘若真如你猜測那般,爺爺也饒不了他。」

  聞言,徐平微微頷首。「那可就最好不過了。」

  馬車徐徐前行,不過多時,便在司徒府外停下。

  跳下馬車,兩人相視一眼。

  「用了膳再走?」

  徐平微微搖頭。「不了,我去趟東宮。」

  「他不會和皇帝唱反調的,你這是浪費時間。」知道徐平所為何事,司徒嫻韻當即就給予了反駁。

  「這是自然。並非為了拉他站隊。」徐平揉捏著下巴,思緒有些複雜。

  南下在即,科舉雖立,可開堂會考還需要頗久。剛拿到鎮南之職,督學司司首的位置也該緩緩。

  「既非為此,那就陪我用膳。」說著,司徒嫻韻拉著他便朝府內走去。

  見狀,徐平嘴角微微抽扯。「這樣拉拉扯扯,你就不怕有人看到?你司徒府上的眼線怕是不少。」

  「人都是利益驅使的,眼線就不能拉攏策反嗎?靠幾根釘子就想看死司徒府,那有那麼簡單。

  能讓皇帝知道的,那都是爺爺想讓他知道的。本姑娘都不怕,你這根死木頭怕什麼?」說著,司徒嫻韻抬手挽住了徐平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