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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視一笑,並肩走進司徒府。陽光穿透庭院,灑在他們身上,落了下了一片片光斑。
司徒嫻韻的裙擺隨著步伐輕輕擺動,倒是頗有一番別致的韻味。徐平側頭看去,嘴角微撇。「天天這麼穿不累嗎?」
「好看嗎?」司徒嫻韻眼角一瞥,輕輕揚起裙擺。
「明知故問!」
沿著青石鋪就的小徑,穿過繁花似錦的前院。春色撩人,陣陣花香瀰漫空中。
司徒嫻韻停下腳步,俯身輕嗅,髮絲從肩側滑落。見狀,徐平伸手為其將髮絲別到耳後。「你這傢伙……」
「死木頭,心裡又念叨些啥。本姑娘可不吃那套!」言罷,她扯了扯袖擺,快步朝前走去。
膳廳內的布置頗為素雅,爬滿雕花的桌椅擺放整齊,窗戶半開,些許微風帶著花香輕輕吹入。
「本姑娘可為你做了不少,你還是第一次陪我用膳。」司徒嫻韻為徐平拉開座椅。
徐平微微點頭,二人相對而坐。「是是是!各地調撥的糧草……」
菜餚陸續被端上,色香味俱佳。
「這可是大梁特有的!」司徒嫻韻夾起一塊糕點,遞到徐平面前。「死木頭,快嘗嘗這個,本姑娘平日裡的最愛。」
接過糕點,徐平輕咬一口。「味道不錯。近日朝堂上的變動不小,隆聖帝已經下旨,算算時間,這兩天就該送至南境與黔州。」
聞言,司徒嫻韻輕輕皺眉,思索了片刻方才回道:「這些我自然知道,爺爺已經差人整合了青幽二州的糧草,要不了多久便會送去你的龍驍營。
至於軍餉,紀允籌集的銀子也會先撥付給你,而歐陽正奇和孫國安那邊則由顧令先調配解決。」說到這裡,司徒嫻韻指尖輕輕敲打著唇邊。「皇帝一邊加你為鎮南,一邊又拿姜雲裳做文章,你要是去了大梁,輕易不要用兵。」
「何止這些。」徐平飲下一口溫酒。「他還派人隨行了,內衛副統領,郭懷仁。禁軍副統領蒙章也會前往玉螭駐軍。」
司徒嫻韻放下手中糕點,而後抬手把玩起了耳旁的髮絲。「這是他的風格?想必話還說得極為好聽。
放心吧,涉及到國政,他還不至於背後捅刀子。
你去大梁準備如何行事?別說什麼聯合岳山王對抗南安的鬼話,本姑娘可不信。」
聞言,徐平再飲一口。「朝堂內風雲變幻,各方勢力角逐,不過是利益使然,我可不想在這裡面打滾。
既然在大梁駐軍,自當以謀其政。你覺得如何?」言罷,徐平眼神飄向對方,亦是帶著幾分探尋。
司徒嫻韻輕哼一聲,起身走到徐平身後,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輕輕捏了捏。「話裡有話!你可莫要一概而論,我司徒府不過是順勢而為。
這偌大的天下,何處沒有紛爭?
既在其位,自當謀利。既是謀利,何以瞻前顧後?即便出了再大的事,把它擺平了就不叫事。
沒有我司徒府,也會有別人。
至於圖謀梁國,你這根死木頭野心可是不小啊。你身邊沒有擅政之人,大梁雖然紛亂不堪,那也不是誰都能咬下一塊肉的。
你小心引火燒身。」
「有興趣嗎?」徐平抓住她的手,讓其坐在自己身旁。「既然是一條船上的,你就沒點什麼想法?」
「你求我啊!」司徒嫻韻嘴角微微上揚。
兩人言談之際,天空漸漸陰沉,淅淅瀝瀝的春雨開始飄落。雨滴敲打在窗戶上,似乎讓空氣陰冷了幾分。
見窗外雨落,徐平搖了搖頭。「你這傢伙,還真是半點虧都不吃。」
時間緩緩過去,兩人相視無言。
望著窗外的雨幕,司徒嫻韻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罕見的溫柔。「這雨,來得可真是時候,讓本姑娘心緒都寧靜了不少。」
徐平看著她的側顏,伸手輕拂她垂落而下的髮絲。「一簾濕夢催心靜,滿徑香痕引夢幽。」
除去利益與心機,司徒嫻韻,確實是個妙人。
「三聲啼鳥喚情起,幾處煙村入畫流。」司徒嫻韻臉頰微紅,轉身靠近徐平,雙手挽住他的胳膊。「你也不是木頭嘛!」
「你這條鹹魚!」徐平微微搖頭。「想得太深,活得太累。」
聽聞此言,司徒嫻韻輕輕靠在徐平的肩頭,「你以為我願意嗎?既是司徒府的大小姐,本姑娘尊享了這份殊榮,就要承擔相應的負重。
若無足夠的分量,就會成為家族聯姻的工具。倘若有朝一日司徒府失勢,你覺得我會有什麼好下場嗎?」話到此處,司徒嫻韻眼眸低垂,情緒也有了些許起伏。「姑姑鍾情你父親多年,可她最終卻嫁給了皇帝。
身在司徒府,那是她的不幸。可我不是她,有我,才是司徒府的大幸。」
徐平嘴角一顫,老爺子那種身高九尺體壯如牛的超級莽夫也有這種往事……
「徐平,你說我的結局會好嗎?」司徒嫻韻問得很認真,沒有半點作偽。
聞言,徐平心頭很是意動,抬手將之摟入懷中。「我若不是靖北王府的世子,你還會……」
「沒有那麼多如果。」司徒嫻韻抬手打斷了徐平的話。「我說過,我不會把自己當作籌碼。你小看了我,也小看了你。」
雨絲越來越密,窗外的花園被雨幕籠罩,朦朧而平和。兩人就這般依偎著,似乎都很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許久過去,司徒嫻韻微微抬頭,直視徐平的雙眼。「你若想在大梁謀事,就該與顧應痕合作。
此人狠辣,狼子野心,他的為人下限極低。與他合作共謀,只要利益交換得當,沒什麼事他做不出來。
當然,對於此人,你要千萬小心。與虎謀皮,得提前準備好除虎的手段。」
徐平點了點頭。「卻有此意。對付他的手段,還得在姜雲裳那邊。」
「不愧是本姑娘瞧上的男人,通透!」司徒嫻韻莞爾一笑,緩緩站起身來,給徐平添上一杯溫酒。「用她的名義拉大旗,上策。
不過此女清心寡欲,要想掌控她,還得多番謀劃。
不說這些了!」
接過酒杯,徐平輕抿一口。「你要是男兒身,司徒府可不得了。」
「本姑娘要是男兒身,還能便宜了你這根死木頭?」雨漸停,淡淡的陽光透過雲層灑下。司徒嫻韻拉著徐平的手。「陪我去後院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