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啟一看，李老八果然在裡面。
只不過，是一具半腐爛的屍體。
跟黃佩佩差不多，他也被捆綁在椅子上。
身體傷痕遍布，連兩隻手都被斬斷。
看來生前應該遭受過殘酷的虐打。
現場再次出現了一串血腳印，依然是張奕那雙鞋。
宋啟仔細觀察了屍體，得出一個結論。
「只有一個憤怒的父親，才會對人販子下此毒手，應該是張奕乾的。」
徐懷義反駁：「為什麼不能是黃雲芳栽贓嫁禍？」
「每個命案現場都出現血腳印，明顯指向張奕，你不覺得太蹊蹺了嗎？」
宋啟解釋道：「從黃佩佩的案子就能看出來，張奕的作案手法非常粗糙，幾乎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心理來的。」
「他急於復仇，殺完人懶得處理現場。」
「如果黃佩佩是他殺的，那麼後面的血腳印也就解釋得通了。」
徐懷義繼續反駁：「李老八的手機在黃雲芳手上，而不是張奕，這一點你怎麼解釋？」
宋啟說道：「很簡單，李老八的手機是在小琴家裡被拿黃雲芳拿走的，而不是在這裡。」
「試想一下，如果你是張奕，殺死小琴綁架李老八之後，你還會順手拿走他的手機嗎？」
「剛才我說過，張奕的作案手法非常粗糙，不會顧及太多細節，手機落在哪裡根本不是他關心的。」
「而黃雲芳自始至終都躲在暗處，跟蹤監視張奕，順手牽羊拿走手機。」
徐懷義呵呵一笑：「你分析得有一定道理，但也解釋不通黃雲芳的作案動機。」
「她是怎麼知道張奕來到黃雲鎮？為什麼要拐走壯壯？」
「胰島素殺掉張奕的時間，跟拐賣孩子的時間根本對不上，她完全沒必要拐走壯壯。」
宋啟搖頭：「這一點我也沒想明白，她拐走壯壯的動機，應該就是解開答案的關鍵。」
於尋義說道：「行了，你倆別扯了，抓到黃雲芳，親自問問她就全明白了，繼續瞎猜也沒意義。」
法醫和技術隊很快趕到現場勘查。
宋啟特意囑咐：「這次檢查死因，著重看一下身體表面有沒有注射針孔，測一下血糖水平和C肽含量。」
幾小時後，屍檢報告出來了。
李老八的死因是心臟驟停，應該是生前遭受了巨大的痛苦導致的。
而且他本身就患有心臟病，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經過兇手的一連串虐待毆打，最後斬斷雙手。
劇痛刺激下，李老八心臟病發作，暴斃而亡。
所有的線索都已經梳理完畢，四起命案的過程基本明朗。
張奕為了替女兒復仇，潛入黃雲鎮伺機而動。
不知道什麼原因，被黃雲芳提前發現並跟蹤。
蒙在鼓裡的張奕，第一個目標選擇了李老八。
但李老八收到黃雲芳的提醒，提前躲到了小琴家裡。
張奕找不到李老八，直接調轉矛頭，企圖針對黃雲芳，卻誤殺了黃佩佩。
這時候，張奕收到了黃雲芳的提示，獲知李老八的藏身處。
立刻殺到小琴家裡，綁架了李老八，將其虐死。
最後又被黃雲芳吸引到李老八家裡，與阿彪發生搏鬥，被阿彪打暈。
黃雲芳騙過阿彪，用提前準備好的胰島素殺死張奕。
五天後，黃雲芳跑到幾百公里外的齊海市，在醫院裡拐走壯壯，回來交給阿彪處理。
做完這一切，黃雲芳從此銷聲匿跡，所有線索戛然而止。
黃佩佩、小琴、李老八三起案子的兇手都是張奕，證據確鑿無疑。
張奕案、壯壯被拐案的嫌疑人是黃雲芳。
鑑於張奕已經死亡，前三起案子沒有到公訴審判階段，直接結案了。
但黃雲芳仍然在逃，後兩起案子還要繼續追查。
綠藤和齊海警方成立了聯合專案組，專門負責追緝黃雲芳。
宋啟一行人繼續留在黃雲鎮已經沒有意義，當天就返回了齊海。
兩人剛到臥龍街道派出所，馬邦德早早等在門口迎接。
「所長凱旋，今晚必須慶功宴！」
「黃雲芳都沒抓到，慶什麼功？」
馬邦德一怔，「沒抓到啊？那二等功……」
「哪有什麼二等功，別想了，安心工作吧！」
舟車勞頓，宋啟難掩疲憊之色，擺擺手不想再搭理馬邦德。
結果馬邦德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面說風涼話。
「我就說別蹚渾水，讓徐懷義自己帶隊去查就得了。」
「你非不聽我的，執意要去，結果白跑一趟吧……」
正在這時，少婦帶著一面錦旗來到派出所，當面感謝宋啟救回了壯壯。
現在壯壯經過搶救，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恢復幾天就能出院。
「要不是你們及時趕到，我兒子可能真危險了。」
「壯壯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謝謝你們！你們是我和兒子的救命恩人！」
本來絕望的少婦，現在對警方感激涕零。
「這都是我們應該的……」
不等宋啟說完，馬邦德搶先接過了錦旗，大言不慚道：「老妹，你是不知道，我們為了找你兒子付出了多少。」
「所有人沒日沒夜的查監控，不遠千里跑到綠藤市，這才從人販子手裡把孩子搶回來。」
「那人販子都殺了好幾個人了，為了營救孩子，我們甘願冒著生命危險……」
少婦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更加感恩戴德。
宋啟趕緊讓賀錦黎把馬邦德拉走，自己跟少婦寒暄了一會，總算打發走了少婦。
「咱們所還從來沒收到過錦旗，這是頭一回獲此殊榮，說明我們得到群眾認可了，可喜可賀！」
一進辦公室，就聽馬邦德拿著錦旗跟其他人炫耀，好像頭功屬於他。
賀錦黎忍不住小聲吐槽：「壯壯的案子，跟他們基本沒啥關係。」
「他們就是幫忙查了一下監控，怎麼好意思往自己身上攬功勞……」
不料。
馬邦德耳朵非常好使，聽到賀錦黎吐槽，立馬變了臉色。
「小賀，你這話什麼意思？這案子怎麼就跟我們沒關係了？」
「我們是不是犧牲了自己的時間，幫忙一起查監控了？」
「如果沒有我們查監控，能知道黃雲芳逃往綠藤市嗎？」
「不知道人販子的逃跑方向，能找到孩子嗎？」
他帶頭起鬨，其他人也開始七嘴八舌，義憤填膺。
宋啟趕緊出聲制止爭吵：「好了好了！都消停會！」
「找到壯壯是一個好的開端，抓住黃雲芳才是第一要務，其他都是虛的！」
「黃雲芳一日不落網，未來就有可能出現新的拐賣案。」
「下一步，咱們要配合分局刑偵隊，爭取早日抓獲黃雲芳。」
一場臨時的動員大會，根本提不起臥龍鳳雛們的興致，派出所又陷入了懶散的狀態。
賀錦黎把宋啟拉到一邊，小聲道：「師父，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