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難道留在這看人臉色
對於傅一的冒犯和不禮貌對待,倪歡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到。
但之前那幾次,她都本著不想製造是非的想法選擇息事寧人。
她不知道傅一為什麼不喜歡她,也不知道傅一對她的敵意從何而來。
不過,倪歡覺得這是一次好機會。
她可以藉口與傅一不和,減少回傅家的次數,這樣,或許也能騰出更多時間來推辭掉和許牧之的訂婚。
想著,倪歡舒了口氣,掃過周圍的一眾保鏢後,淡淡揚了下眉梢。
左右傅一是真的不喜歡她,冒犯她也是真的,她沒冤枉傅一。
而且,那麼多人都看到了。
倪歡目光淡漠的看了看傅一,咬了下唇內側的軟肉後,她姿態隨意點點頭,什麼都沒說,轉身回了房間。
原地,傅一臉上掠過一抹倨傲,她微偏了下頭,眼神掃過剩餘幾人,「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相信你們有分寸。」
幾人齊齊應聲:「知道。」
傅一滿意的笑了笑。
只是笑意還未綻開,便看到離開的倪歡去而復返。
這次,倪歡身上多出了件外套,正目光平靜地從傅一身邊經過之際,傅一伸手拉住她。
「小姐,您這是要去哪?」
倪歡看都沒看她,用力從她手裡掙脫出來,接著拍拍衣袖,像沾染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般。
「我去哪?跟你有關係嗎?」
懶得多說,倪歡晃了晃手裡的車鑰匙,打算下樓開車回周胥白那裡。
傅一被車鑰匙晃動的清脆聲吸引來視線,預料到倪歡要做什麼後,她面色一沉。
不止她,其他幾個目睹全程的男人臉色也變了。
倪歡好歹是老先生的親生女兒,就算她母親再不堪,也改變不了骨子裡留著老先生的血的事實。
幾人有些慌亂的看像傅一,希望她能道個歉,把人留下來。
萬一倪歡去老先生或者大少爺那裡告狀,等待他們的會是十分嚴厲殘酷的懲罰。
感受到周圍人的視線,傅一神情更難看。
她攥緊了拳,快走幾步上前,伸出手臂攔下倪歡,姿態依舊高傲:「小姐,外面在下雨,您不能出去。」
面前忽然多出一隻手臂,倪歡只能停下腳步。
聽完傅一的話,她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意有所指道:「不出去?不出去難道留在這看人臉色?」
「小姐,」傅一有點咬牙切齒的說:「你怕是誤會了,我剛剛只是在善意的提醒你,並沒有任何捷越的意思。」
倪歡一哂,也真虧傅一能說出這樣的話。
只可惜,她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倪歡側身繞過傅一的手臂,繼續往前走:「誤不誤會不是我說了算,你自己心裡怎麼想的你自己清楚,沒必要跟我解釋什麼。」
很快,倪歡已經下了樓。
從傭人手裡接過雨傘,換鞋出門。
樓上,看著倪歡的身影消失在客廳,傅一眼底隱隱浮現不安。
她以前暗地裡給倪歡穿過那麼多次小鞋,也沒見倪歡說什麼。
怎麼偏偏這次……
難道是因為倪歡恢復了記憶的緣故?
不管是為什麼,傅一都不能坐以待斃。
如果倪歡在先生面前說起她的不恭,按照先生的脾氣肯定會責罰她,或許,還有可能把她調回美國。
想到這些事,傅一暗暗籌謀著該怎麼才能避開這些後果。
大概沉思的十幾秒後,傅一眼底閃過一絲狠辣。
如果有一天先生不再信任倪歡,那麼倪歡的話自然也就變的無足輕重。
思及此,傅一想到一個很好的合作人選。
羅玥不是已搶別人東西為樂嗎?
她可以和羅玥合作一次。
——
倪歡不是碎嘴的人,她是打算告訴傅禎她和傅一的矛盾,但不是現在這個時候。
她想往後拖幾天。
如果現在就告訴她爸,她爸肯定會立刻解決這個問題,那她到時候就沒辦法拖著不回傅家。
等她爸非讓她回去不可的時候,她再把這個問題甩給她爸,屆時,多少能多贏的一些時間。
——
倪歡從傅家隨便開了輛車,車子在便利店門口停下,她撐傘走進便利店買了包女士煙。
之後,將車窗開出一條小縫,倪歡靠在車座上吸菸。
煙霧繚繞,將她眉眼氤氳的模糊,清冷中又透露著一絲嫵媚,但更多的還是疲憊。
對探究未知的疲憊,對未來的疲憊。
倪歡太久沒抽過煙,愁思深重,不知不覺間一包煙下去了一半。
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指間的煙剛剛燃盡。
為了避免被外人看出什麼,她又下車買了包口香糖,站在風口裡吹了幾分鐘風後,才開車離開。
夜晚,霓虹燈閃爍,路人行色匆匆,有些在忙著生活,有些忙著生計。
倪歡既是前者,又是後者。
總之,是沒辦法佇步下來,觀賞夜晚的景色。
她身邊埋伏著太多未知的危險和陷阱。
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成為下一個於玟淑。
想起於玟淑,倪歡才記起來她出院這事沒通知沈郅焱。
倪歡下意識拿出手機想給沈郅焱打個電話,但就在電話即將撥通的那瞬間,她耳邊響起了她爸今天說的話。
因為顧慮到什麼,倪歡立刻掛斷了電話。
如果她再找沈郅焱,會不會給沈郅焱帶來什麼麻煩?
——
在進入傅家後,倪歡見識了很多她以前從未見過的東西。
跟蹤、監視、地下交易,普通人一輩子都想像不到的另一個黑白世界就那麼鋪展在她眼前。
倪歡以前沒覺得有什麼,是因為她那時候失憶了,沒有正常的價值觀和人生觀,可到現在恢復記憶後,倪歡甚至都回憶不起來她那時候是怎麼在美國生活的。
果然,她就是個俗人,還是適合過正常的生活。
她無心參與諸多是非,可那些複雜的鎖鏈卻緊緊纏繞著她。
要想恢復自由,只能融入其中,與之鬥爭。
先淪為同類,再從扭曲的空間裡撕出一條裂縫,找回自我。
——
倪歡回到周胥白家裡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多,周胥白事先不知道她會來,所以見攜帶一身潮氣的倪歡走進來後,還以為他喝酒後出現了幻覺。
倪歡就是害怕會被周胥白聞出她吸菸,才站在風口吹了那麼長時間。
要是早知道周胥白喝了酒,她還何苦嚼口香糖。
「你怎麼來了?」
周胥白倏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著她。
倪歡換好鞋,脫下外套,一副沒事人的模樣說道:「想來就來了,你這裡有沒有什麼吃的,我下午沒怎麼吃東西,現在有點餓了。」
周胥白可不相信倪歡沒事會突然跑來他這,他盯著倪歡看了一會。
倪歡大大方方的接受著周胥白的目光。
她不是想瞞周胥白什麼,而是想到想著周胥白和傅一是從小到大的交情,她不想讓周胥白為難。
周胥白沒看出她的異樣,只注意到了倪歡有點潮濕的衣服,他目光微凝,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色,語調帶了點訓斥:「你自己過來的?」
倪歡點點頭:「不然呢?」
周胥白:「你爸為什麼要讓你先在傅家住一晚?」
倪歡想了想:「因為雨天路滑?」
周胥白:「知道你還敢一個人過來?不怕你爸訓你?」
倪歡抿了抿嘴巴:「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對了,」她問周胥白:「教唆葉茵茵害人的幕後真兇找到沒有?」
這都多少天過去了,以她哥的手段不該什麼都問不出來。
周胥白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走過來,抬手摸了摸倪歡沾染上雨水的頭髮,解釋道:「你別忘了,這裡是江城,不是美國,有很多手段都不能用,否則,你哥會被人盯上。」
倪歡明白了,她哥是長久混跡在地下買賣里的人,再加上剛來江城,對江城了解不深,在追蹤人這種事上會很吃虧。
可……她哥找不到人她可以理解。
那沈郅焱呢?
越想越多,倪歡煩躁的眯了眯眼,乾脆不去想這些,她抬起頭,討好的對周胥白笑了笑,慢吞吞商量道:「師哥,我應該還算你工作室里的藝人吧?」
周胥白也笑了笑:「你可不是藝人,你是老闆。」
倪歡一挑眉,下意識道:「那是我哥的產業,跟我沒關係,我就當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就好。」
聽著倪歡這話,周胥白察覺到什麼,眼底的笑意斂去了些。
「你哥對你不好嗎?」
倪歡聞言一愣:「很好啊。」
意識到自己話里的歧義,倪歡支吾著解釋道:「我只是覺得每個人都是獨立的,不想靠依附別人來獲取安全感。」
她哥對她很好,她爸對她也很好。
但傅一今天又提醒了她一遍。
和從小在傅家的長大的羅玥不同,倪歡並非在傅家長大,說的見外一點,對於整個傅家來說,她相當於半個客人。
這個認知,讓倪歡對傅家不敢有什麼歸屬感。
她在江城長大,所有的愛恨喜怒都紮根在這座城市,倪歡覺得,這應該就是她即便失憶也潛意識想著要回來的原因。
「真想好了,決定復出?」周胥白問她。
倪歡很乾脆的一點頭:「想好了,過去兩年發生的那些意外打亂了我的生活,現在,我想讓生活恢復正軌。」
——
往後幾天,倪歡都在周胥白家裡養身體。
關於她深夜離開傅家的事,像是從沒發生過一樣。
傅禎不知道,也沒有人向傅禹提起。
但是在羅玥在倪歡離開傅家後的第二晚搬來了周胥白這裡,與倪歡同吃同住,還時不時出現倪歡眼前瞎逛悠。
——
大概小半個月,倪歡每天早起早睡,活得像個老年人,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鍛鍊身體,爭取可以早一天復出,重新拾起她的夢想。
這半個月裡,倪歡完全處於斷網狀態。
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更不知道沈郅焱帶著傷在公司熬夜,只為了將沈氏牢牢握在手中,不給其他人趁虛而入的機會。
也不知道葉茵茵已經消失了整整半個月,無論許颺怎麼找就是找不到。
所以,在某天中午,許颺找到了周胥白這裡。
彼時,倪歡剛吃完午飯,正窩在房間的地攤上,拿著日曆本思索哪天復出比較好。
周胥白讓人攔不了許颺,不讓他見倪歡,但羅玥是個多事的人。
看到周胥白把人攔下,她偷偷摸摸溜上樓,有意無意中把這件事透露給了倪歡。
倪歡翻看日曆的手一頓,抬眼瞥了羅玥一眼,她就知道羅玥突然找她一定沒好事。
放下日曆本,倪歡從地上起身,來到窗邊往下看,看著被一眾保鏢攔在門口的許颺,倪歡嘆口氣,拿出手機給周胥白打了個電話。
「喂,周胥白,你告訴他我不知道葉茵茵在哪,也從來沒對葉茵茵動過手,讓他以後別再來了。」
——
許颺的到來,打破了倪歡這半個月來寧靜的生活。
她翻看微信和通話記錄,來自沈郅焱的信息已經99+,她一條沒翻開過,也沒回過他。
倪歡猶豫了一會,點進對話框,將他發來的信息一條一條全部瀏覽完。
沈郅焱找她也沒什麼重要的事情,無非就是問她為什麼突然出院,囑咐她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儘快養好身體。
倪歡看完後,將手機扔在床上,進到浴室照了下鏡子。
她的氣色已經被養的很好,身上的傷也恢復的差不多,周胥白那邊已經著手在準備她復出後要參加和參演的綜藝及電視劇。
只要她想,她隨時可以在微博上發布復出文案。
倪歡算了算時間,決定後天早上官宣復出。
今天……她還沒準備好,明天得先通知她爸和她哥。
算來算去,也就後天合適。
而且後天還是周末。
——
決定好後,倪歡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周胥白。
周胥白自然沒有異議。
——
因為復出後一定要參加各種活動重新吸粉,到時候大多數時間會被占據,所以,倪歡這天晚上睡得很早。
窗外還在稀稀拉拉的下著雨,倪歡伴著雨聲入睡,呼吸聲平穩輕柔。
黑夜裡,鐘錶滴滴答答的響著,靜謐沉靜。
原本倪歡該一覺睡到天亮,可突如其來的一通電話將她從睡夢中驚擾醒。
迷迷糊糊中,倪歡伸手去摸手機,她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來電署名是『沈郅焱』。
倪歡一下清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