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他還有資格繼續愛倪歡
「去哪了?」
倪歡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哥,我……」
「行了,別說了。」
瞧著他妹妹一臉為難的模樣,傅禹擺擺手,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倪歡趕緊回病房洗把臉,別被他爸看出什麼端倪。
否則到時候連他也要跟著受罰。
因為傅禹對倪歡的行為視若無睹,所以倪歡和周胥白只需要配合著瞞住傅禎一個人。
警方那邊對兇殺案一事一無所獲,傅禹那邊也問不出什麼。
雖然傅禎每天都會來看倪歡,但每次都待不了多久。
他一邊忙著處理產業上的事,一邊讓人把楚婉玫和葉茵茵關了起來,打算先磨磨她們的銳氣。
——
脫離危險後,沈郅焱又沉睡了整整三天才從昏迷中醒來。
這三天裡,倪歡經常在晚上夜深人靜之時偷跑去沈郅焱的病房陪著她。
周胥白還是會給倪歡打掩護。
——
沈郅焱醒來的時候是早晨。
倪歡得到消息後沒有迫不及待的想去見他,反而陷入了一種十分平靜的狀態。
這就導致傅禹先她一步去見了沈郅焱。
——
傅禹之前不攔著倪歡去見沈郅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攔不住。
他不想為了一些無法避免的事和他妹妹產生隔閡。
但既然沈郅焱現在醒了,那他就必須要先和沈郅焱好好聊聊。
病房裡。
沈郅焱身體還很虛弱,他剛剛清醒過來,狀態算不上好。
傅禹到的時候病房裡只有沈郅焱一個人,他推門進來,像是回到自己家一般姿態隨和。
傅禹的目光在病房裡掃了一圈,才看向沈郅焱。
從出事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踏進沈郅焱的病房,也是第一次親眼看見沈郅焱的現狀。
傅禹的視線在沈郅焱被鋼板固定的腿上掃過,微微停留了一會後,他輕嘆口氣,徐步朝沈郅焱走了過來。
「醒了?」傅禹說。
這是沈郅焱第一次和傅禹正式見面,之前,他只知道倪歡有個身份深秘的哥哥,卻還沒來得及查出她哥哥的身份。
昏迷之前的事,沈郅焱還記得個大概。
會隨身攜帶那麼多保鏢,基本上都是遊走在黑與白之間的人。
他不知道倪歡家人究竟是做什麼的,他只知道他不想讓倪歡以後的生活見不得光亮。
因為昏迷過久,沈郅焱喉嚨一時間發不出聲音,嘗試了很久,他才聲音嘶啞的開口問道:「她呢,她怎麼樣了?」
原本還漫不經心的傅禹一聽到沈郅焱這句話,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
他記得他妹妹剛醒過來時好像說了句一模一樣的話。
這兩個人,醒來後第一句就開始詢問對方的安危。
弄得他好像才是那個外人。
「放心吧,我妹妹很好,而且她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傅禹掃了眼潔白薄被下沈郅焱被鋼板固定的腿。
他問:「倒是你,感覺怎麼樣?右腿還能使得上力氣嗎?」
傅禹的話目的性太強,沈郅焱不想察覺到什麼都難。
他剛醒過來,對自己的傷勢還不太了解。
一聽到傅禹的話,他下意識動了動右腿,卻發現右腿像是失去了知覺般,根本挪動不了。
沈郅焱眉目一沉,問:「我怎麼了?」
傅禹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的右腿怕是廢了。
他說:「右腿骨關節軟組織受創傷。」
傅禹說完,沈郅焱微微沉默了片刻。
因為意識到什麼,他語調輕飄飄的沒有溫度:「我還能站起來嗎?」
傅禹淡笑著搖了搖頭,「這話,不是該問你自己嗎?」
說完,看著沈郅焱慘白的臉色,他補充道:「對了,我妹早就答應了我,要跟我一起離開江城,所以我希望你能放過她,別再去打擾她、動搖她離開的決心。」
「你救了我妹妹,我非常感激你,但你也要明白,我身為一個哥哥,不能拿自己妹妹的未來開玩笑,先不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哪怕你還跟正常人無異,我也不會同意我妹和你在一起。」
傅禹承認在這件事上他自私了些。
也想過倪歡知道後會怪他。
但他寧可倪歡怪他。
因為如果他不動手處理,那麼他爸就會親自出手。
到時候,沈郅焱的下場不會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相信你應該聽得懂。」
傅禹看了眼腕錶,道:「我妹一會很有可能會偷偷跑來見你,到時候,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相信你自己心裡有分寸。」
說完,傅禹也不停留,打算離開。
離開前,他佇步回首,又說了句:「沈郅焱,別怪我對你太狠,怪只能怪,你和我妹妹有緣無分。」
——
倪歡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後,才下定決心去見沈郅焱。
她心事重重的來到八樓。
望著面前的病房門,倪歡緩緩抬手推門而入。
她以為蘇景明和紀辛都在,可推門進來後卻發現病房裡只有沈郅焱一個人。
男人閉著眼睛,看樣子像是睡著了。
這三天裡,倪歡沒少過來陪著沈郅焱。
所以當在看到沈郅焱在休息,她下意識回身關上門,放輕腳步走向床邊。
男人臉上的呼吸面罩已經摘了,那張俊美的臉暴露在空氣中,蒼白無比。
因為這幾天都在輸營養液,沒法進食,他的唇瓣已經幹得不像話。
倪歡盯著他的唇瓣看了兩秒,微微側過身拿起棉簽沾了點生理鹽水,接著彎腰打算替他潤一下唇瓣。
可就在她彎下身的瞬間,病床上的男人忽然睜開了眼。
一時間,四目相對。
男人的眼神不帶溫度,眼底更是一片死寂,深棕色的瞳孔折射出一抹凌厲,直直射向倪歡。
倪歡被他看的心底一緊,手裡的棉簽沒拿住,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
倪歡咽了下口水,帶著點不自知的緊張:「……你醒了。」
因為略顯無措,女人嘴唇微微張著,長長的睫毛低垂,在眼瞼處投下一片倒影,模樣乖巧,一個眼神就能觸及到沈郅焱心底最柔軟的那塊位置。
他喉結微滾,斂著眉眼,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
「我睡了多久?」
倪歡抿唇回答道:「三天。」
「三天……倒也不算久。」
沈郅焱望著倪歡受傷的手臂看了幾眼,啞聲問:「聽說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倪歡聞言一怔,他怎麼知道她明天要出院?
雖然內心有疑問,倪歡還是點了點頭。
「嗯。」
男人微勾了下唇,面上帶著柔和的笑意:「我現在的樣子你也看到了,能不能站起來都是個問題,所以……明天就沒辦法去機場送你了。」
機場?!
倪歡蹙了下眉,她怎麼不知道她明天要去機場?
還有……沈郅焱的腿怎麼了?
女人驚訝的目光緩緩挪到了男人的腿上。
「還會回來嗎?」
在倪歡怔愣間,沈郅焱又問了句。
說完,他又自嘲一笑:「不回來也沒關係,照顧好自己,只要你過的開心,忘了我也沒關係。」
傅禹說得對,他現在的樣子配不上那麼好的她。
既然倪歡已經忘記了他們過去的點點滴滴,他就算再執著也換不回什麼。
還不如現在放手,既能不拖累她,又能讓她遠離危險。
沈郅焱的語氣雖然溫和,但話里話外都在拉開她和他之間的距離。
倪歡心思敏感,很快便讀懂了沈郅焱的意思。
她垂在一邊的手指緩緩捏緊,一雙漂亮的眼睛染著點惱意,看著沈郅焱的目光逐漸變得疏離冷漠。
她冷笑了下,說:「這才剛醒過來,就急著跟我撇清關係?」
倪歡眼底的那點冷漠灼傷了沈郅焱的眼睛,他避開她的目光,選擇獨自承受著內心的折磨。
他不想放手。
但他更不能拖累她。
倪歡現在已經恢復了記憶,她和沈郅焱在一起的那兩年,也算對沈郅焱有著一定程度的了解,眼下一看沈郅焱的反應,她就什麼都明白了。
「我哥找過你。」
倪歡的語氣幾乎是篤定。
沈郅焱目光微變,沉默著沒說話。
倪歡望著他沒有血色的臉,又緩聲問:「他跟你說什麼了?」
這下,沈郅焱知道他瞞不過倪歡了,猶豫過後,選擇便避重就輕道:「也沒說什麼,就是感謝我救了你,其實也算不上是我救了你,那個時候、那種情況下,我抵抗不了多久的,如果最後不是你哥及時趕到,我們倆都凶多吉少。」
男人神色輕鬆的淡淡敘述。
可倪歡卻不相信事情真的會是沈郅焱說的那麼簡單。
沈郅焱剛從昏迷中醒過來,她不想因為這件事和沈郅焱產生爭執。
於是,她避開這個話題,垂眼看了看沈郅焱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斟酌著說道:「那晚,我只記得自己昏迷了過去,後來的發生的很多事都沒有印象,你能不能把事情的經過完完整整的告訴我一遍?」
說完,不等男人回答,她又問:「還有,同樣是出了車禍,為什麼我一點事沒有,你卻傷的那麼嚴重?」
「尤其是你身上的刀傷,怎麼來的?」
一句接一句,倪歡就想看看沈郅焱怎麼回答。
那天晚上為了救她,他連命都可以不要。
現在好不容易熬過去了,他又不要她了。
倪歡強忍住心口的刺痛和委屈,目光直勾勾的看著沈郅焱。
倪歡的這些問題,沈郅焱自然不會告訴她實話。
他不希望倪歡因為愧疚或者感恩,而留在他身邊。
同時,他知道但凡他有任何的停頓或者猶豫,倪歡都會察覺到異樣。
想著,沈郅焱很快回答道:「我是一個男人,在那種時候保護你的安全是應該的,至於我身上的傷……怎麼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已經沒事了。」
倪歡緊跟著追問:「照你的意思是不管換成是誰,只要是女人,你都會發揚你作為一個男人的擔當,奮不顧身的保護她,是嗎?」
說這些話時,倪歡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
原本想回答『是』的沈郅焱見狀立馬收回了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否認道:「不是。」
「那我懂了……」
倪歡垂眼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是覺得我給你帶來了麻煩,所以想快點擺脫我是嗎?」
「不是。」
沈郅焱想抬手碰碰倪歡,但倪歡察覺到他的動作後,微微錯身避開了他的觸碰。
「沈郅焱。」
倪歡叫了他一聲,目光平靜而淡漠,她問:「我看起來很像個傻子嗎?」
說完,倪歡深吸了口氣,不發一言的轉身離開。
她想先好好冷靜一下,再仔細考慮考慮她和沈郅焱之間的這段關係。
她是喜歡他不假,但如果他給她帶來的只有眼淚和心酸,那麼她絕對不會一意孤行的堅持一段錯誤的感情。
他只用三言兩語就想再次推開她。
打著為她好的名義,不顧她的意願和情感,果斷地想要結束他們之間的來往。
這麼久過去,沈郅焱的老毛病又犯了。
——
眼看著女人離開,沈郅焱心裡比誰都煎熬,理智告訴他要放倪歡離開……
可如果倪歡真的走了,他以後該怎麼辦。
沒有了倪歡,他還有什麼支撐下去的理由……
傷口處傳來的劇痛撕扯著沈郅焱的神經,但再痛都比不上讓他放棄倪歡這件事所帶給他的痛苦。
「歡歡……」
沈郅焱目光壓抑的看著空蕩蕩的門口。
他是不是錯了。
或許,他該嘗試一下詢問倪歡的想法。
或許,她不會介意他以後可能會廢掉一條腿這件事。
可萬一呢……
倪歡沒有記憶,萬一她因為愧疚而留下,那他豈不是要拖累她一輩子。
……不。
或許,他的腿沒那麼嚴重。
他可以做到重新站起來。
只要他的腿恢復了,那他就算不上拖累倪歡。
想到這,沈郅焱眼底浮現起一抹希冀。
他掙扎著從病床上坐起身,因為過度用力,原本就還沒恢復好的傷口立刻滲出了血。
但他像察覺不到疼痛,固執的嘗試著下地,嘗試著站起來。
被鋼板固定的那條腿一開始是真的沒有任何知覺,沈郅焱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氣,但後來站的時間一久,他忽然感覺到從腳底鑽上來一股刺痛。
雖然那條腿依舊使不上任何力氣,但他至少感受到了痛覺。
身上各處的傷口都繃裂開,沈郅焱早就疼的滿頭大汗,但此時此刻,他卻在笑著。
真心實意的笑著。
他的腿還有知覺。
他還能站起來。
他還有資格繼續愛倪歡。
意識到這一點後,沈郅焱拖著滿身的傷口趔趄著走出了病房,朝倪歡離開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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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