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雨初醒

  秋意漸濃,醉月樓前銀杏葉片片飄落,為這座京城最負盛名的青樓增添了幾分蕭瑟之感。蘇念雨和林婉兒兩人輕步踏入樓中,心中既緊張又忐忑。

  "小姐們,"迎上來的小廝恭敬地說道,"李公子已在二樓雅間等候多時了。"

  念雨微微頷首,與婉兒對視一眼,緩步上樓。推開雅間門,只見一位俊朗的年輕公子正獨自品茗,見到兩人進來,立即起身相迎。

  "蘇小姐,林小姐,"李明熱情地說道,"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念雨淡淡一笑:"李公子謬讚了。只是些許薄名,不足掛齒。"

  三人落座後,李明親自為兩位佳人斟茶。他目光在念雨身上多停留了幾秒,輕聲問道:"聽聞蘇大人最近...身體欠安,不知現在情況如何了?"

  念雨心中一凜,但面上不動聲色:"多謝李公子掛念。家父...一切安好。"

  李明點點頭,似乎若有所思:"蘇大人一向兢兢業業,朝中上下無不讚譽有加。只是..."他頓了頓,"最近朝中似乎有些風言風語,不知蘇小姐可曾聽聞?"

  念雨心中警鈴大作,但依舊保持鎮定:"不知李公子指的是何事?"

  李明壓低聲音說道:"說來慚愧,在下也只是道聽途說。只聽說蘇大人似乎捲入了什麼案子,具體情況卻不甚了解。"

  念雨強忍住內心的波動,輕聲說道:"李公子消息靈通。只是這等朝堂之事,我一介女流,實在不甚了解。"

  李明笑了笑:"蘇小姐太謙虛了。以您的才智,怎會對家事一無所知?"

  就在氣氛變得有些緊張時,婉兒突然開口:"李公子,聽說你精通琴藝,不知可否為我們彈奏一曲?"

  李明眼前一亮:"林小姐有此雅興,在下自當奉陪。"說著,他起身取過一旁的古琴,撫弦輕撥。

  悠揚的琴聲在雅間中迴蕩,念雨藉機整理思緒。她意識到,李明此番相邀,恐怕另有所圖。但究竟是敵是友,還需進一步試探。

  曲畢,李明放下琴,目光灼灼地看著念雨:"蘇小姐,不知可否賜教一首詩詞?久聞墨雨仙子才情驚人,今日得見,實在是三生有幸。"

  念雨心中一動,知道這是個機會。她沉吟片刻,輕聲吟誦道: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群燕辭歸鵠南翔,念君客游思斷腸。

  慊慊思歸戀故鄉,何日君來背錦囊。"

  李明聽罷,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好一首《相和歌辭·長歌怨》!蘇小姐這是...思念遠方的親人?"

  念雨淡然一笑:"不過是即興而作,李公子何必過度解讀。"

  李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話鋒一轉:"蘇小姐,實不相瞞,今日邀您前來,除了仰慕您的才情外,還有一事相告。"

  念雨心中一緊,但面上不動聲色:"李公子但說無妨。"

  李明深吸一口氣,說道:"實不相瞞,我聽說了一些關於蘇大人的消息。雖然不知真假,但我覺得有必要告訴蘇小姐。"

  念雨強忍住內心的激動,平靜地說:"李公子請講。"

  李明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說,蘇大人的案子可能與江南的一些事有關。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但似乎...那邊有一些關鍵的證據。"

  念雨心中一震,但面上依舊平靜:"多謝李公子告知。只是不知李公子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李明直視念雨的眼睛,誠懇地說:"蘇小姐,我雖與蘇家無甚交情,但一直仰慕蘇大人的為人。如今見蘇家遭此厄運,實在於心不忍。我只是想盡一份綿薄之力。"

  念雨仔細觀察李明的表情,似乎沒有發現什麼破綻。她輕輕點頭:"多謝李公子好意。我一定會好好調查此事。"

  離開醉月樓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念雨和婉兒並肩而行,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

  "念雨,"婉兒低聲問道,"你覺得李明說的是真的嗎?"

  念雨眉頭緊鎖:"不好說。但無論真假,這都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線索了。"

  婉兒擔憂地說:"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念雨沉思片刻,突然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婉兒,我決定了。我要去一趟江南。"

  婉兒吃了一驚:"什麼?可是現在這種情況..."

  念雨打斷她的話:"正是因為現在這種情況,我才必須去。父親和二叔的案子,真相很可能就藏在江南。我必須親自去查清楚。"

  婉兒還想再說什麼,卻被念雨阻止了:"別說了,我意已決。你幫我準備一下,我準備三日後啟程。"

  回到蘇府,念雨立即召集了府中的心腹。她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他們,並安排了府中事務的處理方法。

  "記住,"念雨叮囑道,"無論發生什麼,都要保持冷靜。家族的未來,就靠大家同心協力了。"

  安排妥當後,念雨回到自己的房間。她站在窗前,望著院中的秋菊,陷入沉思。她知道,這次江南之行兇險異常。但為了家族,為了父親和二叔,她別無選擇。

  就在這時,一陣微風拂過,帶來了一絲涼意。念雨突然想起了父親的話:"記住,無論發生什麼,都要冷靜。只有冷靜下來,才能看清事物的本質。"

  是啊,冷靜。念雨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的思緒前所未有的清晰。她明白,從現在開始,她將以一個全新的身份面對這個世界。

  不再是那個深閨中的才女,而是一個為家族奔走的女子。

  不再是那個只會吟詩作畫的"墨雨仙子",而是一個要洞察世事、明辨是非的智者。

  窗外,秋風蕭瑟,捲起一片片落葉。蘇府內,一個年輕的女子正在為即將到來的挑戰做著最後的準備。

  她,蘇念雨,是蘇家最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