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九溪和萬墨回到了京城。
萬墨回了東營,九溪直接回了梅府。
當晚她就泡在了梅府的溫泉里泡了兩個時辰,覺得自己的身子才慢慢暖和過來。想來父親當年的奢華,倒是為她帶來了便利,全靠府上的溫泉,才讓她安心在洛州過冬。
一路上幸好有萬墨相伴,讓寒冷帶給她的痛苦也減輕一些,在外人面前也讓她變得更堅強,更能忍受。
次日,她來到了蘇府。
「主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小雪高興地抱住九溪。
「昨日剛來,今日就來蹭飯了。」
蘇澤聽說九溪來,從書房急匆匆地就出來了。
他停在九溪面前,一直看著她,眼裡還有些濕潤。
九溪笑著說:「你不會比小雪更想我吧?」
蘇澤擦了一眼淚,笑了出來。她總是讓人感覺她沒心沒肺的樣子,可心裡永遠藏著別人的事。
正在這時,蘇母從裡面走出來了,蘇澤過去扶住她。她看著九溪激動地說:「你真是風夕?」
「是,乾娘是不是都不想承認啦?」
「你這孩子,想不到真的是你。太好啦。」蘇母說,「沒想到最後是你為老爺平反。」
「是蘇澤太忙了,我順便就給辦了。」九溪說。
蘇澤看著她,對他來說這麼大的事,她說得雲淡風輕,她為他的事特意回京求聖旨,怎麼看都不是順便的事。
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她的恩情不是這一件,他也知道她不是為了讓他感恩。
「一直讓澤兒請你來家裡,一直沒有機會見你。這次你就在府中住下,陪乾娘幾日好不好?」蘇母說。
「那我不是又可以占便宜了。」九溪欣然答應了。
「老爺的冤屈洗清了,澤兒也成親了。現府中有小雪,我很知足了,如果你還能陪我些日子,乾娘覺得自己都沒白活了。」蘇母拉著她的手說。
「這還早著呢,乾娘不想等著抱孫子嗎?」九溪笑著說。
「主子。」小雪不好意思了。
蘇澤和蘇母都笑了。
蘇母問九溪這幾年的事,她抬頭看看蘇澤,看來他並沒有把她的事全部告訴他娘,她就挑了幾件簡單的事說。
晚膳過後,小雪扶著蘇母休息去了。只有蘇澤還陪著九溪喝著小酒。
「你這次怎麼回來了?」蘇澤問,「上次回來竟都不讓我知道,皇上只告訴我你要了聖旨,也沒告訴我你具體做什麼。」
「我跟萬墨一起回來,這次真有事要跟你商量。」
「我就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地回來。」他想皇上都留不住她,還有誰能讓她停下?
九溪把在濟水看到和聽到的事告訴蘇澤。
「你覺得應該怎麼做?」九溪問。
「怪不得蕭啟上次痛快的答應,他是想雙方不起衝突穩住他自己在東邊的勢力吧?這事我一人也定不了,待我進宮跟皇上商議。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你知道宮中要大辦皇上的生辰宴嗎?」
「我聽說了,以前沒見他多熱衷生辰的事,這次為何如此大操大辦?」
「天下初定,一是我想趁此機會讓天下人歸心,借著皇上生辰的機會讓他們知道皇恩浩蕩,二是讓我們了解到各地的情況。每次只是下面的奏呈,還未親耳聽到他們施政的情況,剛好快過年了,也讓他們有一個舊的總結和新的任務。」
九溪一聽其實就是蘇澤讓顧雲珺借生辰的名,籠絡人心。
「我一聽也應該是你的想法。」
「那你錯了,這次還真不是我提出的,是皇上他自己,只有操辦的方式是我提議的。」蘇澤說。
「還有人比你更會做征服人心的事?」九溪真沒想到顧雲珺現在連自己的生辰都用上了。
「那我不敢自居。」蘇澤笑著說,「怎麼樣?明日同我一同進宮?」
「去就去,你下朝在宮中等著我,反正皇宮也有美食。」
「你那麼惦記皇宮的東西怎麼不久住?」
「住下就沒意思了,容易吃膩了。」
蘇澤搖搖頭,碰到她這樣的人,皇上也只能吃苦頭。
次日一早,蘇澤就上朝去了,九溪同小雪蘇母一起過用早膳,聊了一會天,才慢悠悠地進宮。
蘇澤下朝後一直在顧雲珺的面前晃著不離開。
「你留下有事?」顧雲珺問。
「等人。」
「等誰?」
「你看來了。」只見九溪甩著兩袖從不遠處走來了,顧雲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走到殿門口迎著她。
「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還是一身男裝。
「前日到的,昨晚就在相府,蘇相沒說?」九溪說。
「想給皇上一個驚喜,你怎麼還是一身男裝?」蘇澤問。
「進宮談事還是男裝好。」
「誰還敢說你的閒話?」
「這我不擔心,這裡有一手遮天的人,我還怕閒話?」
她一說,顧雲珺不敢接話了。
「隨我到御書房。」顧雲珺的眼睛一直看著九溪,蘇澤都覺得自己擋他的視線了,這人這麼想她,竟能忍著讓她在外面逍遙。
「梅姑娘進宮是談濟水的事。」蘇澤坐下說,他把九溪昨晚說的事重複了一遍。
「還有這樣的事,當初你交給我的那小冊子,你疑惑的那些錢就是從那裡來的?」顧雲珺問。她沒想到他和她想到一塊去了。
「我認為是,要不閩州哪來那麼一大筆的收入。現在你準備怎麼辦?」九溪問。
顧雲珺看看蘇澤,又看看九溪。九溪看著劉楚上茶點,就坐到一邊去了。蘇澤覺得她現在在皇宮倒像是在自家一樣。
「那些賭坊都是地下的吧?為什麼會形成這麼大的產業肯家有它的原因,我們是要徹底斷了這門生意還是只讓閩州斷了這門生意?」她喝了一口茶說。
「想切斷不是很容易的事,就算頒布禁賭法令,他們也會偷偷進行。」蘇澤說。
「如果想徹底拔除就要將法令,抄查一起做,但這引起的動靜必不會小。」顧雲珺說,「我擔心會打草驚蛇。」
「那我們就偷偷地進行。」
顧雲珺和蘇澤兩人商量著,九溪開了一個頭以後就管自己吃著點心了。顧雲珺看著她吃得津津味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先得派人去摸個底。」
「摸底的事可以我來做。」九溪邊吃邊說,「我和萬墨反正還給他們下了定金了,總要撈回來的。」
「萬墨碰到你了?」
「嗯,在大雪天遇上的,他還不認得我。」
「就你這一身男裝誰會輕易認出?」蘇澤說。
「覺得還是男裝比女裝自在,也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九溪說,「聽說你要辦生辰宴,賭坊的事是不是得往後挪了?」
「很快就過年了,你就陪我們在這裡安心過個年。」顧雲珺說。
「陪你的人這麼多又不少我一個。」
「就少了你,我們府上就沒意思了,我娘可說了,一定要留住你。要不你為我和父親做的事,她心裡就不會踏實。」蘇澤趁機說,他也是幫著某人一起留人。
「行,享受的事我從來都不拒絕。」九溪說。
「你要住到相府?」顧雲珺有點羨慕蘇澤。
「他不是說想感恩嗎?我讓他們下次見到我就害怕,看我怎麼把相府住窮。」她調皮地說。
「只要你樂意,娘希望你能永遠和她在一起呢。她說還沒讓你感受到母愛呢。」蘇澤說。
「父王也知道你的身份了,母后我一直不敢告訴,怕她衝動。」顧雲珺說。
「我不怕他們知道,你自己跟他們解釋好就行。」九溪說,「當初至少他們想把魏風夕當兒媳婦,你就說我沒那份福氣。」
蘇澤看著顧雲珺的臉慢慢地收緊,他想你們的事適合當著我的面說嗎?
「要說沒福氣也是我沒福氣。」顧雲珺說。
「那就說你沒有福氣。」九溪邊吃邊說。
蘇澤和顧雲珺同時笑了,也只有她才說得出這種話。
「我感覺你們都有福氣。」蘇澤笑著說。
「我不打擾你們,你們繼續討論。」她繞說了一圈了還能把話題說回去。
蘇澤和顧雲珺竟真的繼續討論,顧雲珺時不時地看她一眼,她沒再插過話。蘇澤見皇上的眼睛就沒從梅九溪的身上移開過,他想,自己坐在這裡真是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