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雪停了,外面銀裝素裹。萬墨牽給她一匹馬,問她還記得嗎?
「這不是顧雲珺原來騎的那匹馬嗎?」九溪一眼就認出來了,她走到馬兒身邊,輕輕地撫摸著。
「你還認得,你看它跟你還很親切。皇上那時以為王妃過世,很傷心不敢動這匹馬,有一次我經過的時候它一直朝我看,皇上就把它送給我了。原來它是想在這裡等著你呢。」萬墨笑著說。
「它本就是戰馬,跟著你才是發揮他的作用。你才是他真正的主人。」九溪說。
「我說沒用,你看他,見著你就撒嬌了。」萬墨笑著說,「今日你就騎著他吧,我有其他的戰馬,要不這天你的馬不一定能順利到達城內。」
九溪知道萬墨說的實話,也不拒絕了,就對著馬兒說:「等我回來再讓你回到軍中。」
萬墨對他的人做了交待後就跟著九溪一起進城了。
「你知道濟水的城主是誰嗎?」九溪問。
「濟水還是原來的知府夏文元。」
「為何這裡還是原來的知府?」九溪沒想到蘇澤對這裡的一切都沒有做變動。
「蘇相說濟水接連著現在劉家人,給一個緩衝的空間。」
看來蘇澤對這裡有自己的計劃。
他們進城後趕緊找了一家小酒館暖暖身子。
濟水城內有不少南南北北來往的人,風雪也沒有阻擋他們的腳步。九溪和萬墨邊喝著酒邊聽著他們閒聊。
「聽說今年縣衙內的小吏都賣到五萬兩了。」九溪見隔壁桌上有人在輕聲地說。
「那都是有錢人家的交易,就算進去了又能怎麼樣,就那一點俸祿,十年也拿不回來。」
「人家看中的又不是俸祿,你看王家小子只是一個介紹人就得了五百兩銀子。」有人羨慕地說。
九溪沒想這裡賣官竟如此猖獗,她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他們立刻不說話了。九溪故意湊近他們,輕聲道:「小兄弟有門路嗎?我們兄弟兩人也正想著呢。」
他們看看九溪和萬墨的衣著,好像還符合他們的標準,說:「你們是從外地來的?」
「是啊,剛從北面而來,我們兄弟倆從北面那個……,聽說這裡可以就過來了。」九溪偷偷地說。
「你們也是逃兵役而來的?你們富家子弟都不想從戎。」其中一人點破她的話說。
「你們剛才說的是真的嗎?衙門內只需五萬?」九溪問。
「五萬不是一個小數目了,聽你們的口氣不小。」
「衙門內的人就不用服兵役了。」
「你們如果認真的,就去找這裡的老闆,他有門路,我可以帶你們去。」
「那可太好的,你們的酒錢我們兄弟倆付了。」九溪大方地說。
萬墨沒想到九溪這麼快就跟別人搭上話了,看她的樣子真有些熟門熟路的感覺。他一想起她平時的樣子,不覺得想笑,而那些人以為他聽到好消息高興呢。
他們把九溪和萬墨帶到酒館的後面,原來此處通著賭坊。
萬墨從沒見過這麼大的賭坊,裡面有各形各色的人,每人身前都放著很多的銀子,他都看花了眼,感覺那些只是不值錢的石頭一樣。
他們來到一個大圓盤前,帶著他們進來的人指了指前面的人,說:「坐莊的那位就是酒館的王老闆。」
他們其中一人走到那老闆身邊,小聲低語了幾句,一個滿臉橫肉的抬頭看了一眼九溪他們。過了一會,他們過來讓九溪兄弟倆過去。
老闆站了起來,把位置交給了旁邊的人,他帶著九溪和萬墨來到一房間。
「聽說你們想要謀職位?你們想要何職位?」他豪橫地問。
「都有何職位?」萬墨放低姿態問,他把九溪拉到了身後。九溪笑了笑,他還害怕這橫肉男子能怎麼著她?
「只要不是知府都可以,縣丞以下都沒有問題。」那人拍著胸脯說。
「濟水有這麼多的職位空著嗎?」
「濟水不行還有磁州。」
「那縣丞要多少銀子?」
「五十萬兩,先交銀子,一個月後安排職位。」
「你們怎麼確保我們能得到職位?」萬墨問。
「給你們職位的不是我,是這裡的老闆,磁州,沂州的賭坊都是他的,他還在乎你那幾個錢嗎?」那人對他們一臉的蔑視,感覺那老闆才是神仙。
「這麼大的賭坊在其他地方還有呢?什麼人這麼厲害。」九溪假裝好奇地問。
「那可不,他不是普通人,你們可能不知道,是閩州蕭家的。」
九溪和萬墨看了一眼,她是真怔住了。她忽然恍然大悟,那時她拿到閩州的官帳時,一直想不明白他們那麼一大筆沒有寫清來源的收入來自哪裡,原來是來自賭坊。
「你們準備想要什麼職位的?」那人有些不耐煩了。
「能讓我見見老闆嗎?」
「就你們這樣的見不著他。他也很少在這裡出現。你們到底要不要?」
「當然要。我們兄弟倆回去商量一下,明日帶銀子來。」
「好,那我就在這裡等著你。你拿著這個牌子可以直接從門口進來。」
九溪和萬墨回到客棧,他們都沒想到今日會遇到這樣的事。他們靜靜地坐了足足有一刻鐘,在消化剛才遇到的事。
「我是真沒想到,蕭家在這裡還有這麼大的賭坊。」萬墨終於開口說,「這裡竟不是唯一,是他們家控制著東邊的所有生意,看今日那個地方,比皇宮都豪華。」
「這事我們得慢慢來,我一直都知道蕭家沒有表面那麼簡單。現在他們面上承認朝廷,估計也只是等待機會。他當初看不上劉家,肯定是有自己的底氣,他們底氣就是有這些源源不斷的資金,和閩州那個堅固的後方。」九溪說。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們先給他留個定金,待回京後跟皇上和蘇相好好商量後再做打算。」
「也好,這事不是一日能解決的。你帶銀子了?」
九溪笑著說:「我到哪裡都可以取到銀子。」霧神山的人各地都有,想要小數目的銀子不是難事。
次日,九溪和萬墨再次來到賭坊,她告訴姓王的自己兩兄弟都想要縣丞,這是十萬兩的定金,年後來付全款。
王老闆一看到銀子,嘴就咧到耳後。
「放心,我們一定給你們留著。」
「王老闆是給我們欠條還是其他的什麼手續?」
「你手上拿著的牌子比什麼欠條都實在,來這裡的就沒有誰敢耍賴。這個牌子你就留著吧,待年後咱們交易完成再還給我。」
九溪一想也是,有這個牌子,門口的人都不問他們一聲就讓進來了。反正她的銀子也沒什麼人敢吞進去。
「好,我們相信王老闆。」
「這位兄弟痛快,怎麼稱呼?」
「我們姓萬,我兄長叫萬土,我叫萬水。」九溪說。
九溪和萬墨走出賭坊,覺得里外真是兩個世界。
「我怎麼就成了萬土了?」萬墨笑著問。
「你墨字有土,我溪字有水,也不算欺騙他們。走,咱們先回去。」九溪笑著說。
「真是佩服你張嘴就來的謊話。」萬墨笑著說。
「那是我們配合得好。」
萬墨咧嘴笑了,跟她一起,總是那麼快樂。
當日下午,他們就趕回營地,準備拔營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