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這個道理？
承兌券是沒有金銀等價物抵押的，有且只有的就是發行方的信譽擔保。
承兌券的利率也低的讓人髮指，兩年才給1%的利息，發行個一千萬盾，那不就是一千萬盾的超低息貸款？
「承兌券的面值極小，正好可以作為年金利息，支付給購買方。」加斯帕繼續分析起來。
本著「誰提議、誰就是受益者」的心態，約翰德維特反倒開始琢磨起來：加斯帕?菲格，為什麼熱衷於推出承兌券？
作為年金的利息發放者，加斯帕?菲格也是端「年金」這碗飯的人；按道理來說，他應該是忽悠約翰德維特發行更多的高利率年金，以便於他賺更多的錢。
但現在，加斯帕不但不忽悠自己發新的年金或者國債，反倒是推薦起超低利率的承兌券？這怎麼看，都像在砸自己飯碗啊？
除非，推出承兌券能帶來的利益、比銷售年金更高！那發行承兌券，到底能給加斯帕帶來什麼利益？
還別說，約翰德維特發現，這發行承兌券所能帶來的利益，還真不小！
這承兌券不比金銀，它是不存在缺斤少兩的問題的，該多少就是多少；這意味著什麼？加斯帕可以節約很多雇員，也減少很多損耗，這都是他的淨利潤！
再就是匯率問題，加萊的承兌券剛剛推出時，很多被迫收入生丁承兌券的人，以6生丁甚至7生丁的匯率換取一個銅蘇；加斯帕要是以這個巨大差價收入承兌券，一年就能爆賺幾十萬盾！
平心而論，加斯帕這賺窮人匯率差的做法，真的很狗；但如果他們信任推出承兌券的政府，會被割剪刀差嗎？
因此，約翰德維特已經決定：推出承兌券！不過，他也不是傻瓜，也得給自己弄點好處：「等選舉後吧，選舉後我會到國民大會議上，著重討論此事的可行性。」
「是是是…」加斯帕自然也聽明白了：要是約翰德維特沒辦法連任，這事就打水漂了…
「您最近…去阿姆斯特丹了麼？」拿捏住加斯帕，約翰德維特這才又問了一句。
「阿姆斯特丹？」加斯帕頓時臉色一變！他還真沒想到，約翰德維特怎麼問到阿姆斯特丹去了？
「那您，肯定見過安德里斯先生了？」看到加斯帕這個表情，約翰德維特哪能不知道，這又是一個背刺自己的狗東西？
「呃…是的，順路…」加斯帕尬笑起來：「VOC的官司鬧的沸沸揚揚，就想去聽聽安德里斯先生的意見…」
「哦？那安德里斯先生怎麼說？我也想聽聽，他的意見。」約翰德維特點點頭，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來。
「這個…安德里斯先生覺得…不樂觀…」加斯帕露出尷尬的神色：
「按傑拉德先生的語氣，阿方斯先生對皮特先生極為不滿，官司也是沖他去的，就連加萊可可禁運，也是一樣。」
「加萊可可！」這一下，約翰德維特的臉色就越發難看了。
皮特跟阿方斯談好購買加萊可可配方的條件，隨即，阿方斯就對荷蘭禁運加萊可可；
再然後，奧蘭治派竭盡全力的阻撓VOC，讓他們無法交付用於建造戰列艦的巨型龍骨；
也因此，荷蘭沒拿到加萊可可的配方，荷蘭的加萊可可反而更緊缺了！
如果說，從一開始，阿方斯就是故意刁難皮特呢？那一切就合理了，官司、加萊可可禁運，全是衝著皮特去的。
這也就難怪，安德里斯會說，這件事並不樂觀。
如果皮特一直在VOC董事會事務官這個位置上，他對皮特的敵意，就會一次又一次的扣在VOC身上；
但換掉皮特，換上一個親近阿方斯的事務官，對荷蘭、對VOC，就一定是好事？
再說了，皮特跟阿方斯能有什麼私人恩怨？那不還是為了VOC？要是VOC再把皮特干趴下了，這以後，誰還敢當忠臣？
換不得皮特、又不能什麼也不做，這個官司，恐怕比約翰德維特想像中的更糟糕！
「安德里斯先生一點辦法都沒有？」約翰德維特問道。
「呃…我恐怕是的。」加斯帕摸了摸鼻子：「我聽阿姆斯特丹的一些銀行家說，安德里斯先生正在出手VOC的股票，數量巨大…」
數量巨大！這個詞，把約翰德維特給整不會了。
要說安德里斯想背刺自己，他就應該抓緊買入VOC的股票，血賺一筆才對；可他現在大筆賣出股票，這看起來不像要背刺自己，更像是要背刺整個荷蘭啊？
荷蘭首富要跑！
難怪一口氣在阿姆斯特丹窩一個多月，這怕不是把全部家當都給賣了吧？打算移民，當個徹徹底底的漢堡人？
「那好吧，今天就先談到這裡吧。」約翰德維特向加斯帕伸出手來，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那我就不再占用您的時間了。」加斯帕連忙起身，跟約翰德維特握手，還特意湊近一下，瞄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信封：阿方斯?德?莫勒！
「慢走。」約翰德維特瞟了他一眼，目送著加斯帕離開，隨即，往椅背上一靠，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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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大議長，真是太難了！
一個兩個都是豬隊友，不是拖自己後腿就是想臨陣脫逃！尤其是安德里斯，自己的大舅子，本以為他是自己最堅實的靠山，誰知，現在連山都要長腿跑路了？
不行，自己不能坐以待斃！約翰德維特猛的又坐直了身子，開始動筆給皮特寫信；他可以肯定，現在的皮特已經孤立無援了，只有幫自己坐穩大議長的位置，他才有活路！
…
巴黎，凡爾賽宮。
一批珍貴的禮物，通過海運進入塞納河，用了足足一周的時間，終於送抵凡爾賽宮門前。
這份禮物之珍貴，讓路易十四都親自跑過來，要瞻仰一下它們的光彩！
很快，禮物就被珍之重之的懸吊下船，當其中一個被剝開層層包裹的外包裝時，露出的，是鏡子的一角！
「打開它！讓朕看看，子爵大人說的，世界上最大的鏡子，它有多大！」路易十四指著這露出冰山一角的鏡子，眼睛直閃著光芒！
沒錯，這份珍貴的禮物，就是阿方斯送的、當今世界上最大尺寸的一批鏡子！
這個鏡子實在太大了，由於玻璃的脆弱性，它被用絲綢、棉花層層包裹、又在外面包上厚厚的木架，最終，沉入滿是小麥的穀倉，生生從加萊運輸過來。
一磅鏡子一磅銀的寶貝，侍從們自然也不敢隨意處置，要拆開那層層包裹的絲綢、棉花，只能靠手去撕開，而不敢使用鋒利的刀具。
就這樣，他們花了足足半個小時的時間，才把包裹著這面鏡子的棉花、絲綢全部剝開，露出一個巨大的長方形玻璃鏡！
這鏡子有多大呢？長1.6米、寬1.2米，面積達到1.92平方米；而在此之前，即便是制鏡技術最高明的威尼斯，他們製作過的、最大的鏡子，也只有0.4平方米大。
「不可思議！實在是不可思議！」路易十四第一次見到，還有可以當床板的巨型玻璃鏡！
「陛下，這是天佑法蘭西啊！只有法蘭西，才能製作出如此巨大的鏡子！」維勒努瓦公爵第一時間送上馬屁：
「瑞士的國家公使即將來訪，如果讓他看到這樣一面鏡子，一定會被法蘭西這高超的技藝所折服！」
「到那個時候，我們可以把鏡子賣出高價，全世界都知道，法蘭西的鏡子，比威尼斯的鏡子更好、更大、更漂亮！」科爾貝爾又湊了上來。
「一共有幾塊呢？」奧爾良公爵也湊上來了：「王兄，能否給我一塊呢？」
「哈哈…一共有幾塊？」路易十四頓時心情好到爆棚，維勒努瓦公爵說得對，要是讓那些山溝里的瑞士人看到，法蘭西可以造出這麼大的鏡子，那不得驚掉一地眼珠子？
「回陛下，這一次送來了十二塊，這是最大的一塊。」科爾貝爾連忙一禮。
一條船，就送12塊鏡子，這已經不能用浪費資源來形容了；但是，路易十四很滿意，為啥就送12塊鏡子呢？就說明，阿方斯沒有更多的了！
這是好事嗎？當然是好事，不稀奇的寶貝，算什麼寶貝？這讓他覺得，要不是阿方斯跟安妮瑪麗有一腿，他一定是法蘭西第一忠臣！
「邦當，你替朕，挑一塊鏡子給母后送去，再挑一塊給菲利普。」路易十四是個大孝子，有啥寶貝，都不能漏了他母后一份。
「是，陛下。」邦當欠身一禮，其他人就聽明白了，路易十四要獨吞另外十塊鏡子…
看過阿方斯送來的鏡子，路易十四轉頭就興致勃勃的開始遊覽建築中的凡爾賽宮工地了，他要想個辦法，把這些巨型鏡子派上用場！
「陛下，有如此巨大的鏡子，應該建設一個巨大的芭蕾舞廳，讓舞者可以展現他們絕美的舞姿。」維勒努瓦公爵率先提議道。
「應該放在宴會廳，王兄，所有人都會到宴會廳來，巨大的鏡子，可以讓所有人都注意到自己的著裝打扮！」奧爾良公爵提出不同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