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甥女汐顏拜見二舅母,二舅母一路安好!」看到來人,我忙上前施禮。
「汐顏啊,快快免禮,」何氏上前來出手攙扶,說道:「你二舅父說了,老太爺病中多虧了由你在這裡悉心照料,讓他才無有後顧之憂,想來我這做兒媳的真是慚愧,這種事本應是我們侍奉在側才是。」
我微笑道:「二舅母這話是怎麼說的,外祖父的病來的突然,誰也沒有料到,也難怪你和舅父沒有準備,現下您不是也來盡孝了嗎,就不要過於苛責了。」
舅母何氏聽罷,輕嘆點頭,就聽側旁一個清麗的聲音說道:「表妹鳳華,見過汐顏表姐。」
我轉了眼神,看向面前的女子,忙還禮道:「表妹有禮,幾年不見表妹竟然出落的這樣出眾,我剛才差點就認不出了。」
舅母何氏聽了笑道:「你何必這樣誇她,若說起來她的相貌比起你來差的還很遠呢,汐顏啊,你才是變得幾乎讓我都認不出了,乍一看還以為是姐姐在這裡。」邊說邊擦起淚來。
司鳳華一看,慌忙勸道:「母親這是怎麼了?好端端提起姑母做什麼,這不是成心讓表姐傷心難過麼!」
「哎!都怪我,口不擇言的,沒得讓你們也跟著不痛快了。」舅母何氏又轉涕為笑解釋道。
「這就對了,親人見面就應該高興才是,」司鳳華說道,後又轉向我:「不過,表姐不怨的母親說,你果真和往日大大的不同了,眼神清亮,身材也如此的纖細,和之前簡直就是判若兩人,我剛才還差點以為這是不是九天的仙女兒下凡來了呢。」
「哪裡就有你說的那麼好。」我苦笑搖頭不再說話,只過來抬了手扶著二舅母何氏,走去外祖父的屋子。
有了二人相助服侍,照顧外祖父的日常就明顯的輕鬆下來,鳳華與我本就都是女兒家,相差不了幾歲又覺得彼此脾性相合,每日打理好司府的事必,我們就湊在一起,嘰喳著相談甚歡很快就成了知己。
二舅母見我們如此也感到欣慰,只是有時候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好似有什麼話想問卻問不出口。
鳳華自是知曉她的心意的,便瞅了身邊沒人的時候,問我道:「表姐,你與那定遠將軍到底是怎麼了?他真的那麼無情無義,把你逐去了鄉下莊子,還差點讓你死在那兒?」
我心猛的一痛,在晏城這段日子我每日都提醒自己,不去想這個人,不去想關於和他的種種點滴過往,就只當那些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也好讓自己不黯然神傷,愁腸百結。
可是這鴕鳥般的做法,畢竟還是不能躲過現實去,你不去想,自然有的是人去幫你去想,去揣測,去指摘。
我苦笑回道:「我與他本就是一段孽緣而已……」
鳳華見我如此慘澹神色,知道是戳了我的痛楚,隨即恨聲道:「這個慕容尚,著實可惡了些,不管怎麼說你與他也是從少時就認識相熟的,又痴戀了他這多年,這就算是一塊再冷的冰塊也該被你焐熱了,可他竟還這麼絕情寡義,可見是個沒有良心的!」
我冷笑:「他豈止沒有良心,還是一匹隨時會吃人的狼。」
鳳華怒道:「就算他慕容尚是天子重臣,名動天下又如何,說起來他當初還未揚名之時,幸虧的你肯下嫁於他,之後又幸得姑父在朝中為他使力,他慕容尚才在千萬將領之中脫穎而出,現如今他竟如此的忘恩負義,真是沒得天理了!」
「他才不會記得這些,其實我們都明白就算沒有阿爹為他使力,依照他的在軍中的表現,早晚會被封將軍的。」我弱弱道。
鳳華一聽,仰了眉道:「早晚,早晚是什麼時候,恐怕不知道要下去幾年呢,再說了有了軍功就一定能得到重用,手握重兵嗎?也總要得到皇帝的信賴才行,皇帝信賴姑父,所以愛屋及烏讓他晉升了定遠將軍,也才能統領平南大軍……」
她這話說的倒是不假,我默然不語。
沉默了一會兒,鳳華看我又若有所思道:「表姐,我怎麼覺得你話間還是對他多有偏袒的意思啊,都到如今了你心裡還是不能真正放下他對吧?」
「我,我哪有!」霎時我羞紅了臉道。
「就有,就有,看你臉都紅了,肯定是被我說中了吧?」鳳華嬉笑著調侃道。
我惱極,羞極,心裡暗自又恨自己太不爭氣,作勢想要打她,卻被她靈巧躲開了去,我隨後就追。
打鬧間,忽見門上的小廝來在屋門口,打揖道:「小姐,門外有臨城定遠將軍府的僕人帶禮求見!」
我當時一愣,正暗自不解,鳳華在旁嗤笑道:「哎吆,姐姐看看呀,什麼叫做說曹操,曹操就到,我們這裡正說著那定遠將軍呢,結果人家派來的人就到了,可見背後是不能說人的。」
我瞪她一眼,吩咐了小廝,讓他帶人來這裡見我,小廝急忙答應著去了。
不一會,便帶了一個人進來,等我看到來人,不僅暗暗吃了一驚,竟然是慕容尚的貼身小廝,前幾日晏河縣衙開堂之日,仿若見到的那個叫多寶的。
多寶見了我後,隨即作揖參拜:「見過夫人!」
我強自按下心中的疑慮,問道:「你怎麼遠道來了,可是你家將軍讓你來的?」
「是,將軍來在晏城之後,很快聽說了司老太爺身體有恙的事,就想著過來探望,可是他有要事在身,暫時不得空,所以就先指派了我先來走一趟,並帶了一些上好的藥草、補品過來,將軍說等他的事一忙完就來府探病。」
我大驚,當即問起那天開堂他是不是也在現場之事,多寶聽我如此問,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夫人,你是怎麼知道的?我以為藏在人群之中不可能會被發現。」
我冷笑了不做聲,靜等他的解釋,多寶是個機靈的,見我如此無奈之下只好實話實說。
原來那天晏河縣衙開堂之日,慕容尚已經來到了晏城,住在了客棧里後又聽的我被當做嫌犯被抓的時候,當即吩咐了多寶暗暗去堂下聽審,有什麼情況即刻報給他知,還一再囑咐不要驚動了人。
他是想要聽我的笑話,想要聽到我被官府抓了下大獄,甚至斬了頭的消息……我臉上逐漸有了寒意。
多寶見我神色不對,明白我也許是誤會了,急忙解釋道:「夫人莫怪,其實將軍他真的很擔心您,雖然將軍嘴裡從來不說,可是他一聽到夫人被冤枉被抓的時候,真的著急,可是他因為不得已的原因又不能親自去大堂,所以才派了小的……,夫人聰慧澄清了當時的冤屈,如若不能,將軍勢必不會讓夫人你受委屈的,這個小的可以保證!」
「夠了!」我大聲喝道。
慕容尚對我如何,我當然清楚,他不會讓我受委屈?可笑!這多年來他讓我承受的委屈還少嗎!
他作為慕容尚的貼身小廝,自是應該看得明白才是,何故還這樣咬著牙撒謊騙人。
思慮致此,我腦子裡忽然閃過一件事,頓時坐直了身子,問多寶道。
「在將軍府時,你可曾還記得我經常抱著的那隻貓嗎?」
多寶點頭,後接著笑道:「記得,當然記得,那可是夫人的寵愛之物,只可惜後來走丟了,讓夫人很是傷神。」
我點頭,盯著他問道:「對於我的貓,你有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見他渾然不解神情,我又道:「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我只是偶爾想起來問問,就算是這其中有什麼緣由,時過境遷,我此時也不甚計較了,你大可不必擔心,實話實說了便是!」
多寶對我說的話一臉的不知所云,叩首道:「夫人,你若是有什麼話直接問了便是,我,我不明您方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輕輕挑起一側嘴角道:「如果你已經不記得了,我倒是可以提醒你一二,話說我的阿上失蹤之日,我聽人說是你奉了將軍之命,帶了一四四方方的物件出去,門上的小廝要查,你還堅決不讓,我想你當時拿著的那東西難道不是我剛剛失蹤的阿上嗎?」
我話方罷,那多寶頓時嚇的臉上變了顏色,連連磕頭嚷道:「夫人,小的冤枉啊,小的當時捧著的東西絕對不是夫人的愛物,而是將軍讓我給九皇子送去的一樣東西。」
我立時呆住:「給九皇子的東西?」
「是,是,九皇子曾經說過在我將軍府的後花園裡,曾經見過他喜歡的一種鳥兒,通體嫩黃,煞是好看,將軍有心讓我們抽空逮了那鳥,立刻給九皇子送去了,因為那鳥兒實在少有,又捕捉的辛苦,怕門上人若是檢查會不小心被它跑了,所以我才不讓他們看得,沒想到竟然引起了這天大的誤會,夫人,小的冤枉,將軍更是冤枉啊!」
我愣怔在了那裡,半天說不得話……
原來,我在這件事情是一直誤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