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一章 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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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吾山。

  昆吾山的主峰,高達千丈。向陽的峭壁一側,建有懸空樓閣,名為昆一閣。

  昆一閣,常年孤懸於雲海之上,沒有山徑可達,只能飛上飛下,曾為道乾祖師的洞府所在。如今靈山已經易主,洞府也自然換了主人。

  樓閣造型古樸,內外分為三間。內側是個數丈方圓的石室,四壁空空,僅有幾顆照亮的明珠,與一方蒲草編織的草蓆;當間同樣是個山洞,擺放著木架、木幾等物;外側形同亭台,門窗環繞,三面臨風,俯瞰群山。

  此時,石室之中,於野盤旋而坐,兩眼微闔,臉上透著若有所思的神色。

  奪取了昆吾山之後,谷算子帶著許長老趕來,已及時接手了仙門事務,再有歸元子與老狐、邛山的相助,靈山的安危暫且無憂。

  而此次潛入仙域,先後輾轉各地,不僅搗毀了昆宿山,並且拿下了道乾祖師與他的昆吾山。短短的一月之內,行程百萬里,雖然沒有拼死拼活的搏殺,卻也令他心力交瘁而感慨良多。

  算不算初戰告捷?

  是不是以智取勝?

  當然,依歸元子所言,他於野的所作所為,盡為卑鄙與齷齪之舉。

  他像是一頭孤狼,又像是一位老辣的獵人,時而獨行萬里,時而蟄伏偷襲。而他所面對的並非尋常獵物,而是一頭頭猛虎與蛟龍。倘若稍有差池,說不定他早已逃回了魔域。

  又是如何智取,如何獲勝的呢?

  於野忖思之餘,摸出一塊靈石「砰」地捏碎。

  數十塊靈石的碎屑落在地上,又悠悠飛起,並閃爍著點點光芒,看似相互離散,卻氣機相連而彼此環繞。

  於野緩緩睜開雙眼。

  隨著心緒翻轉,神念牽動著石屑在他眼前盤旋,繼而散開聚攏,化作七團小小的光芒,分別對應著四大靈山、青雲山、仙尊,以及他於野本人。其中的兩團光芒融為一體,意味著他征服了昆吾山。當另外三團光芒漸漸聚攏,形成了對峙之勢。青雲山與仙尊仍然游離之外,像是在觀望、等待。緊接著又有幾片石屑飛起,乃是藏在暗處的鬼域?他的對手頓時變成了一明兩暗,卻閃爍迷離,難辨端倪……

  「噗、噗——」

  石屑化為齏粉,靈氣瀰漫。

  於野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從前,他是傻子,如今,他成了機智無雙的至尊。於是他嘗試著運籌帷幄、檢點得失,最終卻發現他一頭的霧水,不僅難以釐清前因後果,也推算不出接下來的形勢變化。

  嗯,高人與至尊,稱謂而已。他並非精明過人,不懂深謀遠慮,也不會未卜先知,無非是隱忍了三百餘年,想著怎麼反擊、怎麼求活,走一步看一步罷了。正所謂但行好事,莫問前程。他沒有改天換地的大神通,他就是一頭孤狼,或一個獵戶,一介凡徒……

  於野的眉梢一挑,輕輕揮手。

  光芒閃爍,一尊小巧的金鼎與一尊青色的石台落在面前。

  念頭一動,九冥塔的重天幻境一一呈現在神識之中。兩頭蛟龍,再次回到了水星天。比起御靈戒的狹小,兩頭猛龍還是喜歡重天的廣闊。第五重的火星天,則是多了一道嬌小的人影。青蘿乃是魂體之軀,幻境的濃郁陰氣更加有益於她的修行。

  此外,第一重的宗動天也多了一位老者。

  那是道乾祖師,雖然身陷囹圄,卻毫髮無損,猶在瘋狂的尋找出路。而已困了許久的蓋義妖尊或已察覺外敵入侵,躲在暗處蓄勢以待。兩人相遇之後,不知又將碰撞出怎樣的一場激情。

  於野見青蘿無恙,收起了九冥塔,然後伸手擠出幾滴精血,化作符陣打入翻天鼎。

  片刻之後,一位老者「砰」的落在地上。

  於野端坐如舊,出聲道:「是死是活,悉聽尊便!」

  「哦……」

  老者呻吟一聲,緩緩醒來,伸手抱著腦袋,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而他的兩眼卻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年輕男子,道:「你是……」

  「於野!」

  「妖域、魔域至尊?」

  「正是本人。」

  「為何入侵昆宿山……?」

  「木玄子插手魔域與妖域之爭,三番五次設計害我,我若不還以顏色,公道正義何在?不囉嗦,是死是活選一個!」

  「人死道消,誰願自毀仙途、墮入輪迴呢……」

  ……

  昆宿山。

  一群修士踏空而立。

  頭頂,日光明媚。腳下,卻是百里狼藉。曾經風景優美的靈山,毀壞殆盡。生長了千百年的古木,化為烏有。那裊裊未絕的余煙,使得破敗的景象更添幾分悽慘。

  尤其昆宿山的主峰之上的兩個大字,竟是那麼的刺目。

  於野。

  字跡為飛劍所刻,各有十餘丈大小,歪歪扭扭、醜陋不堪,卻像是在嘲笑、挑釁,盡其狂妄之能事。

  「兩位道兄,看看吧!」

  人群中的一位清瘦老者,正是木玄子。他衝著身旁的兩位道兄舉手示意,道:「於野殺我煉虛長老,闖我翡翠谷,毀我護山大陣,並且縱火燒山,又留下他的大名。我昆吾山傳承萬年之久,從未遭此大辱。不管兩位是否與我聯手,此事都難以罷休!」

  他身旁站著一位中年男子與一位老者,乃是昆靈山與青丘山祖師,丁吾與興安子。兩人接到求救的信簡之後,匆匆趕到昆宿山,目睹了慘況、獲悉了原委之後,各自均是大吃了一驚。

  「於野,便是那位新晉的兩域至尊?」

  「哼,著實欺人太甚!」

  「他豈敢如此狂妄,莫非事出有因?」

  「你我同氣連枝,當患難與共,而報仇事小,開戰事大,他坐擁妖域、魔域兩地,不可小覷!」

  丁吾與興安子能夠及時趕來,並且同仇敵愾,令人欣慰,而各自的話語中也透著遲疑與顧慮。

  木玄子卻是報仇心切,恨恨道:「哪怕與魔域、妖域開戰,也在所不惜!」

  「呵呵,所言極是!」

  人群中傳來一聲怪笑。

  是一位老者,臉上皺紋深刻,臉色蒼白,卻黑須黑髮,相貌怪異,並且周身透著陰冷的氣機,逼得左右的靈山弟子不敢靠近。唯有一位中年修士與他關切密切,分說道:「玄夜鬼尊獲悉靈山遇變,故而趕來相助!」

  「呵呵,本人與木玄子祖師交好,適逢靈山有難,豈敢袖手旁觀!」

  玄夜話語低沉,陰惻惻道:「仙域攻打妖域、魔域,我鬼域願助一臂之力。不過……」他話鋒一轉,又道:「此事重大,禹天仙尊是否知情呢?」

  「哼!」

  木玄子哼了一聲,道:「仙尊他無所不知,天下盡在他掌握之中。而若非他的縱容,那小子又豈有今日!」

  「哦?」

  玄玉沉吟不語。

  木玄子卻不願多說,揮手道:「有我四大靈山聯手,再有鬼域的相助,即刻召集各方,一舉除掉於野這個禍害……」

  ……

  昆吾山。

  主峰之下,聚集著成群的修士。其中有谷算子、苦元、尚卿、毋夫子等人,也有各家的化神、元嬰弟子。此行本是應援而來,誰料昆吾山已經易主,眾人非但沒有驚詫,反而是如釋重負,遂順應其變,相互守在一處,談論著各方的動向,與仙域的風雲變幻。

  「各位!」

  谷算子居中而坐。

  他率先趕到昆吾山,接管了仙門事務,顯然得到某位高人的器重,各家也自然以他馬首是瞻。

  「據各方打探得知,木玄子返回之後,丁吾、興安子兩位祖師趕到了昆宿山,三家必將邀請我昆吾山聯手禦敵。而道乾祖師遇難一事,只怕隱瞞不了幾日,眼下已是風雲欲來,大戰即起。我等應當未雨綢繆,各位不妨獻言獻策!」

  「我一個婦道人家,不喜戰亂,不懂拼殺,全憑几位道兄主張!」

  「哎呀,沒人喜歡殺戮,更遑論同道相殘!」

  「於前輩坐擁妖域、魔域兩地,轄下高手眾多,我想木玄子不敢大動干戈……」

  幾位門主莫衷一是,有的擔憂,有的僥倖,還有的想要置身事外。而最終又將如何,唯有等待於野的定奪。

  便於此時,天色忽然暗了下來,即使隔著陣法禁制,也能看著烏雲密布與閃爍的雷光。

  「咦,何人渡劫?」

  「像是煉虛天劫?」

  「劫雲更猛三分,與往常所見不同……」

  正當眾人疑惑之際,四道人影從天而降。

  「宣言長老、宣踐長老?」

  谷算子與苦元等人起身相迎。

  宣言與宣踐竟然活著,不僅如此,另有兩位老者,應該是昆宿山的煉虛長老,一個叫水元,一個叫水方。這四人怎會聚到一處,難道已盡數歸順降服?

  四人尚未落下身形,便聽宣言出聲道——

  「於前輩詢問,山外何人渡劫?」

  谷算子等人搖頭不知。

  卻見不遠處的洞府中走出一人,竟然是歸元子,手裡抓著酒罈子,搖搖晃晃道:「一頭狼與一頭狐相約渡劫,倒也罕見……」

  一頭狼與一頭狐,相約渡劫?

  「轟隆隆——」

  山外已是雷鳴大作。

  忽然又有一道人影從天而降,催促道:「奎炎與邛山渡劫,前去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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