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了這麼多年的執行官,現在更是成為了一個大區的總長,在你眼裡,什麼是正義?」陸文翻看著網絡上的評論,隨口問了一句。
「讓兇手得到應有的制裁,這就是正義。」魏伯安回答道。
「兇手這個詞語,你是如何界定的?」陸文又問道。
「沒有界定,很難……」
魏伯安陷入沉默。
很特殊的案子。
一個執行官,終其一生,也未必能遇到一次這樣的案子。
兇手得到了廣大群眾的支持。
執行局反而成為了被聲討的對象。
「都說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怎麼看?」
「其實每個人都是群眾。」
魏伯安嘆了口氣。
同一時間,第十區那邊的相關資料傳過來了。
「我們執行局的網絡天才這幾天被我折騰得夠嗆,動不動就是十多年前的資料,很多還都涉及到了一些當年的隱秘。」魏伯安說道。
「網絡天才?原來執行局真的有這種人?」陸文驚訝了。
「不會吧,你好歹也是二級執行官了,一開始還是跟著夏初洛混的,連這麼基礎的消息都不知道?」
「我只是聽說有,沒有真正見過。」
陸文很早就知道。
每個大區執行局都有一批人,專門負責網絡上的數據處理。
但從來沒見過。
那群人很神秘,總局也沒有設立這個部門,就像是不存在似的。
「那些傢伙都是在家辦公的,而且每個人的住宅周圍都安排了一兩個便衣輪崗保護,天才的特殊待遇。」
「資料里怎麼說?」
「別急,我共享給你。」
很簡短的一份資料。
畢竟時間很急。
「第三位死者,在當初還是醫師的時候,確實惹出過很多事情,有個孩子明明只是輕微感冒,他非要勸說家長打吊水,結果出現了不良反應,不過後來事情沒有鬧大,用錢解決了,沒有出人命。」
除了這條數據,還有零零總總上百條不良數據。
「使用未經許可的藥物,導致患者病症加重……」
「診所使用的一次性醫療用品來路不明,後經查處是二次回收使用,很嚴重,但當時負責查處的執行官收了一筆錢,把事情壓了下去……咦,這個執行官現在還在執行局,這個咋說?」
很多事情。
不查不知道,一查什麼都暴露了。
魏伯安顯然也懵了。
那個診所總共也就開了十年的樣子。
平均每年都會發生十多起醫療事故,大大小小,觸目驚心。
最後居然都用錢擺平了!
到底是多有錢?
其中一大半的緣故,都是當初負責查案的執行官收了錢,在其中起了調解的作用,所以才沒有被爆出來。
「問題執行官共有十二人,其中三人已經退休,一人在兩年前執行任務時遇害,剩下八人目前都在各個地區的分局,養老。」陸文查了查自己的人口資料庫,得到了這個結論。
「放心,他們養不成老了!」
魏伯安的臉色不太好看。
僅僅是一個案子,就牽扯出這麼多人。
第十區這麼多年來。
無數個破不了的案子,陳年舊案,積壓成山,很難說這其中到底是有多少個像現在這樣的。
「現在是什麼感覺?」
「心累。」
不得不說,這次的死者,是真的該死。
陸文對醫生一直有很高的敬佩之心。
但無論什麼行業,總會有一兩個蛀蟲。
敗壞整個行業的名譽。
醫療行業如是,執行局亦如是。
「我已經通知總局那邊信得過的人去緝拿那些人了,他們的後半生都會在監獄裡度過。」
魏伯安關閉這份資料,順手給陸文傳了另一份資料。
資料上有個電力的標誌。
「圍繞著那所中學,十二年前,出現過的電力事故就是這些了,你看看,有沒有符合條件的。」
這次的資料比剛才那份多了很多。
幸好陸文的數據處理速度足夠快,瞬間就得到了所有信息。
「沒有,絕大多數都是普通的電力事故,有幾起事故死了人,但都是意外,沒有特殊的事情報導出來。」
陸文蹲在樓梯上。
兇手的目的很明確。
那些有罪的人。
並且罪可致死。
律師,流浪者,醫師。
「對了,第二位死者的經濟往來調查清楚沒有?十多年前,他那筆錢是怎麼來的知道了嗎?」
「沒有,那些錢根本就沒有通過銀行。」
魏伯安蹲在陸文身旁。
他調出大量的走訪調查數據,給陸文看了看。
「我們詢問了當年幫第二位死者修建房屋的相關人員,他們說死者是用現金付款的,包括後來,死者的所有消費,全都是用的現金。」
現金在這個時代已經很少見了。
城區的大部分居民都會將帳戶的使用權利移交給家裡的家政型仿生人,平日裡賣菜做飯以及購置家具,全都由仿生人完成。
偶爾需要自己付款,也是直接用手機掃描,或者信用卡支付。
「農村,用現金支付也可以理解……那個被救出來的姑娘,怎麼樣了?」陸文問道。
「醫院那邊給我發過幾次消息,雖然很瘦弱,有些營養不良,但大部分生命體徵都處於正常情況,只是……」
「精神?」
「對。」
如花般的年紀,被賣到那個偏遠的山村。
然後在暗無天日的地方被囚禁了十年。
陸文始終記得那雙麻木的眼睛。
那個姑娘其實已經死了。
往後活著的每一天,或許是上天對她的補償,又或許是命運對她最大的殘忍。
「等這個案子結束,把第十區當初的人口失蹤案子都給我看一看,我試試能不能找些人出來,然後送他們下去。」陸文的聲音很低。
「你這樣也是……」魏伯安有些無奈。
「就說犯人拒捕,在交火的過程中不小心擊中的。」
陸文突然明白魏伯安為什麼會羨慕夏初洛。
那姑娘有那麼多的功勞。
就算做錯了事,也可以抵消掉。
偶爾任性一下,殺幾個渣子也沒什麼。
「對了,當初那個醫師到底賠了多少錢?」
「很多,他把診所都賣了,畢竟動用了很長一段時間的ECMO,後來還四處花錢,擺平那些熱搜,相關媒體之類的。」
「那他開超市的錢是哪兒來的?」
陸文在地圖上查了查醫師開的第一家超市。
那家超市的規模不算小。
裝修,監控,貨架等等前期投入就是很大一筆錢。
「查一下他的資金往來,有點不對勁。」
如果在第十三區,陸文就有權限查詢普通人的資金來往。
二級及以上的執行官都可以直接查詢,不需要申請。
當然,特殊人員除外。
比如大企業家,政客這類的,需要長時間的申請,等待各個部門審批,還得和對方的律師團隊較量。
「我去問一下網絡小天才,十多分鐘,很快就能查出來。」
魏伯安開始聯繫第十區那邊的相關人員。
確實只花了十多分鐘。
得到的結果讓兩人都眼前一亮。
「有人往這個醫師的帳戶里轉了三十多萬。」
但很可惜。
那人並不是電工。
而是一個心理醫生。
那人目前在第十區做心裡諮詢,口碑很好。
「過去問問,順便再叫你那個小天才把這十多年間發生過的所有電力事故都查出來發給我,我仔細核對一下。」
「我覺得小天才可能會在背後罵你。」
「罵就罵吧,反正我又聽不見。」
兩人與第十二區的同事說了一聲,然後驅車離開。
半路上。
陸文接收到了小天才發來的電力事故集合,以及一個大大的中指圖案。
「他還是讓你看見了。」魏伯安笑了笑。
「嗯,無聲勝有聲。」
陸文開始翻閱資料。
主要關注的點有三個。
人命、雨天、那所學校周圍。
先把滿足這三個條件任意一個的都查找出來,然後開始著手分析。
一個一個排除。
「兇手每次都是先我們一步,這導致我們很被動,他留下了線索,說明只要我們及時趕到,下一個目標是不會死的。」
不然,留下的線索沒有任何意義。
除非兇手想鍛鍊陸文的思維能力,當然這個選項可以直接排除。
「你有沒有想過,兇手可能一直注視著我們,知道我們的所有動向。」陸文說道。
「當然想過,所有時間都太巧合了。」魏伯安答道。
「我還是那個看法,他可能……就是你們第十區執行局的其中一人,並且現在依舊在職,能夠獲取每天的最新消息。」
「第十區一千多萬人口,執行局總局加上分局的在職人員,資料檔案可以繞地球一圈。」
魏伯安的意思很清楚。
人太多了。
而且滿足陸文描述的也不少。
總不可能因噎廢食,讓整個執行局內部產生猜疑,甚至分裂。
「注意這幾天每個執行官的語言與動向。」陸文說道:「他會對這件案子表現出很濃烈的興趣,會與別的同事在公開場合討論,甚至會表示對兇手的情感傾向,支持或反對,以此來試探別的同事的看法。」
「我會注意的……又出事了。」
魏伯安眉頭緊皺,這今天這個中年人的眉頭就沒松過。
「怎麼了?」
「剛才那份關於執行官收取財物的資料,被人傳到網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