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體內發現大量藥劑殘留,初步判斷,被注射藥劑的時候,他還處於清醒的狀態。」
痛苦。
這就是那個兇手的目的。
他希望被害人在死前感受到足夠的痛苦。
或許是為了讓他們贖罪,又或者是純粹想要自己發泄。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兇手具備退伍或者執行官背景,高智商,高學歷,成年男性,身體強壯,年齡可能在25-45歲之間,小時候受到過某種不公正的待遇。」
「那就是一顆種子,一直埋藏在他心裡,所以他選擇了軍隊或者執行局,歷練自己。」
陸文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在軍隊或者執行局工作的期間,可能有某件事,某個案子,沒有得到公平的審判,讓他心裡的憤怒徹底爆發,決定用自己的方式讓那些罪犯感受到痛苦。」
「你說的描述的這個形象,符合第十區執行局很多執行官,更別說別的執行局。」
「目前也就只能這樣了。」
兇手懂得使用各種生物藥劑,所以陸文判斷他有高學歷的背景。
「從現場來看,被害者生前受到了極大的折磨,很可能長達數天,最後瀕死之際,兇手才往被害者體內注射肉毒桿菌。」
確實死得很慘。
用那些媒體的話來說,就是大快人心。
由於案發現場被媒體先發現,所以在陸文與魏伯安趕到現場的時候,網絡上已經有不少報導了。
甚至很多照片都沒有打碼,直接發送出來。
一開始網絡上的吃瓜群眾們還在感慨,說一條生命就這樣逝去了。
也有人表示被害人死得這麼痛苦,一定要嚴懲兇手,不讓兇手有再次作案的機會。
但……
當媒體扒出死者的身份後,網絡上的評論就變了。
「殺得好!」
很簡單的三個字,某個社交平台上點讚量最高的評論。
當年那個事件,雖然大量相關資料都已經被刪除,但仍舊有人記得。
才十多年。
而且當時還爆發過遊行,網絡是不可能被刪除乾淨的。
「有很多熱血上涌的年輕人,被那些媒體的節奏一帶,全都偏向了兇手那邊,說死者罪有應得。」
魏伯安翻了翻網上的評論,一陣嘆息。
那些媒體不僅扒出了死者的過往,還扒出了當年那個中學女孩家人的現狀。
【女孩父母也在隨後的幾年都去世了,現在就只剩雙方幾位老人,經歷了白髮人送黑髮人,何其悲涼】
【那個醫生當初只是賠了一點錢,並沒有得到他應有的制裁】
【他還在第十二區開了很多家超市,生活美滿】
不得不說,那些媒體只是把事實呈現了出來。
雖然有的文章用詞過於偏激,但真實情況並沒有太多偏差。
兩邊的情況對比。
一個悲慘,一個富足,讓廣大的群眾都怒了。
「為今之計就只能趕緊找到兇手了,執行局有專門的社交帳號吧?發個說明,安撫一下大家的情緒。」陸文說道。
「已經發了。」
魏伯安打開手機,調出某個社交平台的頁面。
在執行局那條安撫消息的下面,一大半都是謾罵的評論。
什麼『罪有應得』、『無名英雄』、『地獄空蕩蕩』之類的詞語比比皆是。
只能說這次的死者確實……該死。
連陸文都在心裡這樣認為。
「第十二區的同事還在調查,但是調查進度很慢,現場的證據同樣不足。」魏伯安說道。
「那些藥劑的來源查清楚了嗎?」陸文問道。
「沒有,那些生物藥劑應該都是兇手自己配置的,根本查不到來源,第十二區的同事還在走訪這附近的生物醫藥公司,但……希望渺茫。」
「原料,配備這些藥劑總得需要原料,我就不信兇手能無中生有!」
死者體內殘存的藥劑是這次最有價值的線索。
相比於前兩次,這一次算是有比較重大的突破了。
「現場也找到了一本詩集。」魏伯安說道。
「在哪兒?」
「還在清洗。」
「清洗?」
「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
陸文看到了那本真在被小心翼翼清洗的詩集。
上面有很多粘液。
看著十分噁心。
「兇手強迫被害者把詩集吃了下去?」
「不,不能用吃這個字,被害者的牙齒都被一顆一顆敲掉了,這本詩集,兇手將其捲起來,強行塞入被害者嘴裡,一點一點捅下去的。」
雖說被害者確實該死,但……
生前確實遭受了巨大的折磨。
陸文自問,要是換做是自己,想殺一個人,可能也就一槍把對方槍斃了事,沒必要非要折磨。
除非……
「這次的被害者可能和兇手有某種直接的聯繫?」
「你的意思是……當初那個小女孩的家屬?可能性很小,那個小女孩家裡就剩幾個老人了。」
「別的人,叔叔,表哥,表弟,等等……」
陸文給出了一系列的親屬名詞。
「好,我立刻通知第十區的人查一查。」
「順便再查一查被害者當初開診所的時候,還有沒有發生過別的事情,兇手這次很不正常,前兩個死者都只是用刀,這次的死者真的……太慘了。」
第三位被害者死在了自己家裡。
三室兩廳,裝修很豪華。
「死者的家人呢?」陸文問向周圍的一個同事。
「死者的妻子在第十區的中學外面租了一間房,正在照顧他們上中學的兒子,得知死者的消息後,悲痛過度,昏迷了過去,目前正在醫院,至於孩子……我們通知了班主任。」
一個人死去。
一個家庭痛苦。
悲痛過後,就是仇恨的種子。
當下一代成長起來,是否會為上一代報仇,一切都不得而知。
「有沒有發現不屬於這個死者房間的東西?」
「目前還沒有發現。」
兇手一般會留下兩條線索。
一條是詩集。
詩集一般給得比較隱秘。
第一次是在一堆律法相關的書籍里夾雜著,陸文用強迫症的分析找了出來,第二次夾雜在兒童讀物里,第三次則是在死者的胃裡。
而第二條線索往往很明顯。
通常走進大門就能看到。
陸文站在大門口。
往裡看去。
「很普通的戶型,入門左邊是飯廳,右邊是客廳,客廳外是陽台,和第一位死者的戶型很相似,第一位死者的線索蘭花就放在陽台上。」
這個房間的陽台上並沒有什麼東西。
陸文將視線換到客廳。
客廳的茶几上擺放著很多雜物。
第十二區的同事正在一一取證,看是否有兇手留下的痕跡。
不少東西已經被裝進了證物袋裡,或者放置了標號。
「電筆?」
確實是一隻電筆。
很新的電筆,就放置在茶几遙控器一旁。
死者居住的是高檔小區,幾乎不會有停電或者線路問題,就算有,也是請人來修理,死者是個醫生,不是電工。
【電筆】
【無法查詢出處】
系統再次失效。
上次是人臉識別失效。
自從對上這個兇手之後,系統很多功能都不好使了。
「那本詩集已經清洗好了,你過來看看。」魏伯安在門口說道。
「行。」
陸文拿起桌上那隻電筆,和第十二區的同事打了個招呼。
魏伯安帶著手套,翻開詩集的第一頁。
「《雨》,作者是博爾赫斯,這本詩集都是他的詩。」陸文說道。
「這首詩雖然是寫雨的,但主要表達了對親人的追憶,難道真的是當初那個小女孩的親人來報復了?但前兩個死者和小女孩又有什麼關係?」魏伯安向後翻了幾頁。
陸文看著窗外。
雖然是晴朗的天氣,但這座城市多是陰天。
大部分時候都在下雨。
「前兩次的詩名都給了一定的啟發,這次的詩名……雨天,電筆……」
陸文的腦子裡浮現出一個畫面。
陰沉低壓的雷雨天。
電閃雷鳴,暴雨如注。
「兇手的第四個目標應該是一位電工。」他對魏伯安說道。
「有多大的把握?」魏伯安問道。
「很大,我在客廳的茶几上找到了這隻電筆,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房間裡,很違和。」
「這有什麼,我家裡也有電筆,經常沒事的時候測著玩。」
「不,這不一樣。」
陸文靠在門口,被魏伯安簡單分析了一遍。
「死者很有錢,這個你沒有意見吧。」
「確實有錢。」
「有錢人通常有另一個特徵,那就是惜命,在我的資料庫里,這兩點的線性相關程度很強,他是不會自己動手使用電筆的。」
電這個字,在很多人眼裡,就代表著危險。
不少人小時候都有過被電的經歷。
「也可能是電工留下來的。」魏伯安說道。
「這個可能性很小。」
陸文把電筆放回原處。
這是證物,需要留給第十二區的同事。
「找一找第十區這十多年來出現過的電力事故,尤其是第十二年前的。」陸文說道。
「這個就太難了,每年都有成千上萬起電力事故。」
「要那種出過人命的。」
「這個也很多。」
「慢慢查吧,先查找第十二年,以那所中學為中心,一點點向著周圍擴散開去,我有種預感,這幾個死者當年可能都牽扯進了某個事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