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先祖商人

  「米凱拉，我們要怎麼救出地下的那些人？」阿史米說，「我們要打洞嗎？我會的。」

  說著仿身淚滴的手變成一個鑽頭，一邊旋轉，一邊捶打地面，很快就在地面鑽出一個精密規整的完美圓形孔洞。

  面對阿史米的提問，米凱拉只是微笑：「不用，我們用不會打擾到蒙葛特的方法。」

  「什麼方法？」阿史米問，「我有什麼能幫助你的嗎？」

  「首先……」米凱拉說，「讓我們先畫一個傳送陣吧。」

  阿史米恍然：「你要用把自己運出來的那個辦法。」

  米凱拉點點頭：「確定地下還有活人，還有可以足以理解魔法的智慧存在，就可以用這個辦法了。可惜，他們肯定沒有你這麼聰明，這麼會學，還不知道要用多長時間。」

  阿史米說：「但是魔法陣需要使用很多貴重的魔法材料，啟動的時候還要消耗不少能量……」

  阿史米恍然：「所以你才問，被埋葬的大商隊是否有寶藏。」

  米凱拉摸了摸與自己完全一致的那張柔美的面孔：

  「先去工作吧，我們一起把下面的人救出來。」

  米凱拉以夢境傳遞信息，嘗試與地下的人溝通，教授對方模仿學習自己的動作。

  三天後，咖列和無名都聚集在了傳送門前。

  據米凱拉所說，逃生的通道已經構築完成了。

  「好消息是，對面有足夠的智慧和物資，用來構築傳送門，我們已經成功了。」米凱拉說，「壞消息是，也沒幾個活人了。」

  談話間，傳送陣被激活了。傳送門向內延伸的環形尖刺紛紛射出光輝，一陣神秘的星光拉成幕網，扭曲旋轉。

  星光之中，一個身影緩緩浮現。

  佝僂、枯瘦，身形扭曲，幾乎已經沒有了人型，唯一明顯的，只有臉上，眼眸的位置，閃出一抹昏黃光芒。

  隨著身影逐漸清晰，籠罩在身影輪廓中的光邊也在退散，恢復到正常的光芒。

  但那抹黃色的混沌光芒卻變得愈發明亮了。

  「不對，小心。」米凱拉連忙提醒阿史米和咖列。

  熾烈的光芒從傳送門那邊噴射而出，掠向四周的一切。看起來粘稠渾濁，卻帶著空氣的扭曲，顯現出極高的溫度。

  一灘昏黃的液體濺射到地面，雜草無聲得冒出青煙。而更多的烈光散到四面八方，籠罩了在場的所有人。

  無名伸出手，輕輕甩出一個火球。

  火球在半空爆炸，轟鳴與氣浪將那些昏黃扭曲的火焰炸開，拍到傳送門的另一邊，在地面燒出一片火海。

  在一片火海中，那身影終於走出傳送門。

  那是一個幾乎已經變成乾屍的人類，穿著已經骯髒不堪的流浪民族的衣服，高舉著琴弓，蹣跚地走向無名，發出無聲的嘶吼。

  幾乎看不到半點理智可言。

  無名皺眉，看向米凱拉：

  「這就是你說的，清醒的意識，智慧的生命？」

  米凱拉說：「很顯然他已經陷入瘋狂了，跟我交流的不是這個人。」

  話音未落，傳送門又出現一個人，這次來的就快多了，一下子就從傳送門另一邊穿過來，直接撲到了前方那個瘋狂的流浪民族的人身上，將他壓到地上，任由流浪民族怎麼掙扎也不放手。

  過了一會兒，前面的流浪民族終於安靜下來，壓在他身上的人也站了起來。

  這同樣是個流浪民族打扮的人，穿著已經破破爛爛的異族帽子，白色帽子已經漆黑板結，上面鑲嵌的五彩斑斕的小顆寶石也被蒙塵。下巴的鬍子拖得很長。

  但總體而言，這個人的身體還算硬朗，面孔明顯要更豐潤一些，沒有枯瘦的像個活屍。

  那流浪民族的眼睛也有些昏黃，但並沒有迸出癲火，而是帶著平靜深沉的目光，審視一圈在場的人。

  流浪商人伸出手，指甲沾染了些許污泥，也有些參差，但依然能看出經歷過些許打理：

  「謝謝你們救了我，也請我表示歉意我，我的同胞被關了太久，已經不可避免地陷入癲狂。請諒解，在那樣暗無天日的地方呆千百年，瘋狂才是正常的。」

  無名審視著這個流浪民族，以一個被關押無數歲月的人來說，他已經相當得體了。

  無名上前，作為代表和老闆，與那流浪民族握手，擁抱了他一下：「恭喜出獄。」

  「只有兩個人還活著了嗎？」咖列的聲音有些顫抖。

  「還有一個人。」流浪民族說。

  所有人都看向傳送門，背景的熊熊烈火中，一個身影邁著沉穩剛健的步伐走出。

  這個流浪民族的衣著比上一位更加乾淨柔順，臉上很乾淨，背著三弦琴，甚至帶著一絲微笑。

  上一位出來的商人也對這人行禮，似乎他是最大的首領。

  這個流浪商人帶著一樣熟悉又一樣的神情看著米凱拉與無名，對兩人致意行禮。

  傳送門關上了，在關上之前，無名沿著傳送門看了對面一眼。

  屍體一具堆著一具，蒼蠅和蛆蟲攀附在早已沒有動靜的屍體，一些死不瞑目的屍體暴突著眼眸，在黑暗中點燃明亮的癲火。

  而眼前的三個人，就是千百年後，僅有的倖存者了。

  咖列看著三位先祖，悲喜交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商人們也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他們被關押了太久，雖然早已經通過米凱拉得知會被營救，但真的走出來，重見天日，還是讓他們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想抬頭，呼吸新鮮的空氣，讚頌來之不易的自由，卻看到高掛在頭頂的黃金樹，又變得臉色蒼白，頭顱低垂下去。

  米凱拉第一個開口：

  「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各位一下，我們這畢竟是偷渡，還是不要鬧得動靜太大為好。」

  米凱拉示意得往消失的傳送陣方向弩努嘴，展現在人們面前的是一個百平米的火海。這裡的雜草都被剛剛癲火和無名的火球燒掉了，大有愈演愈烈的事態。

  米凱拉把豎起來畫上傳送陣的木板毀掉，丟進火海，無名心領神會，放任火又燒了一會兒，隨後將火焰壓制吸收，納入體內，隨後帶著人們靜悄悄得撤離，離開原地。

  無名已經給這些流浪民族先祖準備好了一個私密的地方，偏僻的地方已經造好一間小木屋，帶著所有人先藏進去。

  「我叫無名。」無名自我介紹，「你們叫什麼？」

  第二個出來的商人說：

  「我叫羅姆。」

  而為首的商人卻低沉道：

  「千百年了，我們都沒有交流，已經忘記名字了。我已經沒有了名字。」

  無名帶著悲憫的神情注視他們：「雖然我很同情你，但你不能跟我撞人設，還是想一個吧。」

  商人首領沉吟片刻，說道：

  「布萊尼斯，叫我布萊尼斯吧。」

  「布萊尼斯……」無名念叨兩句，「你們是大商隊的首領嗎？」

  羅姆點點頭：「是的，我們曾經領導大商隊，那時候大商隊輝煌無比……」

  說到一半，羅姆沉默了，捂著眼睛，不知道是在拭去淚水，還是癲火病發作，疼痛難耐。

  布萊尼斯接過了羅姆的話頭：

  「我們苦心經營了很久，將世界各地的奇珍異寶都收到囊中，可惜，後來發生的事，你們應該都知道了。」

  無名問：「你們的寶貝呢？」

  「被一併埋葬在那個無底洞。」布萊尼斯說。

  布萊尼斯看著無名的神情，有些不確定地問道：「你是……想要嗎？」

  「你怎麼看出來的？」無名問。

  「你口水沿著頭盔流出來了。」

  無名擦了擦：「不要介意，只是身體在流膿。」

  布萊尼斯和羅姆側目而視，看起來並不信無名的說辭。

  無名正色：「因為比起財寶，人才是最重要的！」

  無名一把抓住布萊尼斯的手：

  「能把大商隊經營到那個程度，你們一定非常有本領。」

  無名判斷，會被黃金樹坑殺，那說明流浪民族戰鬥力不強。

  他們沒有無名這樣的戰鬥力，保證自己的商路可以一路暢通。但即使這樣，他們依然將商路做到了世界各地。

  無名迄今為止收編的流浪商人，遍布交界地各處。那真的是，哪哪都有。這些人都是當年大商隊殘留下來的子嗣後代，表明了他們的先祖曾經的活動位置。

  「沒有武力卻做到如此規模，無名說，「你們這些商人是專業的，賺錢的能力，甚至不在我之下。」

  「什麼叫不在你之下。」阿史米忍不住拆台，「你壓根就不是商人吧。」

  「我怎麼不是了？我覺得我是。」無名瞪阿史米。

  轉眼又變得和顏悅色，對布萊尼斯說：

  「這麼說來，你們也算是我的前輩了，我想聘請你們，在我的大商隊——這新的大商隊，發揮你們的余火啊不是，餘熱。」

  「我們恐怕……不敢再經商了。」布萊尼斯苦笑。

  「這個你放心，咱上前有人，王城跟我們關係不錯的。」無名說，「不會再拿你們埋坑了。」

  流浪商人們有些猶豫。

  無名說：「作為報酬，我願意給你們安全保障，還可以治療你們的同伴。」

  無名看了看已經被關押起來，頭上套了塊破布的瘋狂商人。

  這條件似乎打動了商人們。

  布萊尼斯猶豫片刻，低聲道：

  「你救了我們，對我們有恩，但我們已經喪失了在亞壇經商的勇氣。我們可以幫你經營其他地區的商隊。」

  布萊尼斯問：「你們在其他地區有業務嗎？比如寧姆格福和利耶尼亞。」

  羅姆插嘴：「蓋立德也是個好地方，風景如畫啊。」

  無名和米凱拉對視一眼，米凱拉有些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無名問：「哦，那些地方我們有業務的，只是你們這些人才，真的不打算在亞壇大展宏圖？」

  兩人一併搖搖頭。

  「好吧，就咖列留下吧。」無名看向咖列，「這下你不會拒絕了吧？問題都解決了。」

  眼看無名救出了自己的先祖，咖列無以為報，又怎麼會拒絕，終於是答應了無名。

  「我會努力的。」咖列說，「我也沒別的本事，只能靠加倍努力工作報答你了。」

  布萊尼斯開口：「你們遇到經營困難了嗎？有什麼問題，我或許可以幫上忙。」

  「沒什麼困難。」無名說，「只是想多賺一點。為了多賺點，只能多幹活兒了不是嗎。」

  「這個嘛……」布萊尼斯摩挲著滿是胡茬的下巴，「倒也未必，總之我先慢慢了解，如果有優化空間，我會幫你的。」

  「那就多謝前輩了。能同時收穫你們二位臥龍鳳雛，真是，天助我也。」無名搖了搖布萊尼斯的手，已經開始暢想如虎添翼以後蒸蒸日上的商隊營收了。

  但在賺錢之前，兩位剛剛出獄的人還是要先好好調理一下身體，他們的身體比無名曾經收容的長生者好不了多少。還有那個已經瘋狂的商人，也要想辦法醫治一下，沒法醫治之前，也得好生安撫。

  剛好，米凱拉無論是治療還是安撫，都很擅長，剛剛完成無名委託的米凱拉，便又接到了另一項委託，由他負責照顧這些從牢里潛逃出來的大前輩。

  米凱拉沒再展現出煩躁勞累，欣然接受了這個提議，讓無名回去操勞自己的事情了，他留在這個秘密小屋，照顧商人。

  無名帶著咖列離開了，只剩下變成米凱拉相貌的阿史米，還有三位商人。

  小屋中一下安靜下來。

  布萊尼斯突然開口：「謝謝。」

  「不客氣。」米凱拉手指一點木屋，瓜果與蘑菇從木屋生出。

  他隨手摘下，遞給商人，同時釋放出溫熱光芒，滋潤他們乾涸的身體。

  米凱拉說：「這是交易，索性你們是商人，懂得這個道理。」

  布萊尼斯說：「傳送魔法陣隨時可以再連接，前往那裡的通路已經暢通無阻。你如果想過去，隨時可以。」

  「該去那裡的不是我。」米凱拉微笑，「等有緣人吧，那個……能承載癲火的，正確容器。」

  「有緣人……」布萊尼斯也笑了，「這你放心，會有的。」

  讓我來試試插圖功能。之前看到過一張很酷的流浪商人圖，可惜一時找不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