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杏心中隱約大概能猜測出是什麼差事,不過,皇后既還沒說,她自然也就當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徐杏又微傾身,回皇后的話:「請殿下吩咐。」
皇后又好好打量了徐杏一番,這才似笑非笑的開口說道:「近日來,宮裡都在傳太子要娶太子妃一事,想你也聽說了吧?」
果然和自己心中所猜之事是一樣的,徐杏冷靜的回了個「是」字。
「那你是怎麼看待此事的呢?」皇后又問。
皇后想,不論是身為寵妃,還是寵妾,都是希望男人心中只有自己唯一一個的。哪怕她們憑著身份做不去正妻的位置,她們也會希望正妻之位永遠空懸。
好像只要空著了,日後就能留給她們一樣。
眼前的這個徐家小娘子,瞧著是有些不太一樣。但她相信,在這種事情上,她和其她為妾的女人也沒什麼區別。
徐杏其實無所謂太子有沒有太子妃,她更在意的,是日後的主母好不好相處。
但顯然,日後太子妃是誰,是何品性,也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徐杏大概能猜到皇后問她這些的意圖,所以,徐杏回說:「太子娶妻,是家事,也是國事。可不論是皇家的家事,還是天下事,都非妾能妄議的。」
「你倒是識趣。」但皇后心中卻還是不信徐杏的話的。
她知道,這個小娘子最大的優勢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足夠聰明。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
她也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但再聰明的女人,也只是擅於藏匿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而已。真正要她們這樣去做,她們便難能做到。
所以,皇后給她的差事,就是讓她去勸太子娶妻。
皇后說:「本宮知道,你是個乖巧又聰明的孩子。所以,本宮打算交給你的差事,就是由你去勸說太子娶妻。你若能辦得好這差事,本宮日後必然對你刮目相看。」
徐杏雖安靜又認真在聽著,但心中卻對皇后所言一個字都不信的。
太子力扛眾議,都頂著不娶妃。他不聽聖人的,不聽皇后的,更是不聽朝臣的。若真由她勸服了太子,皇后怕是更得覺得她是禍國殃民的禍水了。
何況,太子那裡……
太子對她怎麼說也是有幾分喜歡的,而如今二人又正如膠似漆。若在這時她勸說太子娶妻,可想而知太子會如何震怒。
皇后如此做,大有挑撥她和太子關係的意思。或者也不是挑撥,大概就是想讓她為難吧。
徐杏想了想,猶豫著道:「殿下給妾派差事,妾不敢不遵旨。只是,太子殿下那裡,怕不能聽妾的。太子凡事自有主意,妾也不敢幹涉。」
皇后卻冷著哼笑一聲,繼續說:「本宮如今也是沒了法子,這才想著讓你去辦這差事的。你如今正得盛寵,不管能不能成,試一試總歸可以的吧?」
「是。」徐杏再沒爭辯,也再沒推辭,她知道再怎麼掙扎都是無用功,所以便應了下來說,「那妾便聽殿下的,去試一試。」
皇后又說:「既應了下來,便要好好去辦這差事。你若敢敷衍本宮,本宮也必不會輕饒你。」
徐杏又垂頭應下說:「是,妾遵旨。」
徐杏知道皇后對她有意見,此乃故意刁難她。但徐杏卻沒往心裡去,因為她從沒想過她會在這座皇宮中生活一輩子。
雖然如今受困於此,但她總覺得來日方長。只要她籌謀得當,布置縝密,日後也不愁沒有逃出生天的機會。
既如此,那這裡的一切人和事不過都是過眼雲煙。她也實在不必因為皇后的一時刁難而著急難過。
只是,眼下如何應付太子,也的確是個問題。
從中宮一路回東宮的路上,徐杏一邊走,一邊心中倒也在想著計策。
太子在明德殿議事出來時,已經是傍晚黃昏時分。也是這個時候,曹安有才有機會把皇后又叫徐杏去太極宮那邊的事告訴太子知曉。
太子聽後蹙著眉問:「為何不即刻來報與孤知曉?」
曹安有回說:「徐良媛只差人去透露給了齊王殿下和鄭四娘子知曉,沒差人到明德殿這邊來。奴想著,良媛定是知道殿下在商議要事,所以才未肯打攪的。」
太子聞聲修長手指叩了叩木案,眉心仍未舒展。
對於徐杏的懂事和謹小慎微,太子心中不免憐惜。
靜默了一瞬,太子又問:「徐良媛現在何處?」
曹安有這才說:「殿下還請放心,良媛這會兒已經回麗正殿了。」
曹安有話尾才落,便見太子已經起身負手大步奪門而出。
鄭四娘果然賴在了麗正殿沒走,徐杏一點都不意外。
她有這個機會能賴在這裡多吃一頓飯,她是肯定不會錯失這個機會的。不過徐杏今天也還算挺高興的,雖然還是靠了別人,但只要那個人不是太子,她心中多少也有些得意。
這至少能證明,在這偌大的皇宮中,她不必做那藤曼,必須依附於太子才能活。
而日後,若有機會出了宮去,她也有能獨立活下去的手段和能力。
太子過來時,麗正殿內已經很熱鬧了。鄭四陪著雁奴在院子裡玩,幾個婢子嬤嬤則忙來忙去的往返於小廚房和正殿之間。
徐杏在廚房親自操刀下手做菜,幾個婢子圍著她打下手。
人才踏足麗正殿內,老遠的,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兒。
雁奴玩得正盡興,一扭臉瞧見父親,就立即拋下鄭四,要以猛虎撲食狀朝太子撲去,被太子「噓」一聲制止了。
鄭四很懂,悄悄伸手往一旁側殿指了指。
太子打手勢示意鄭四和雁奴繼續玩,他則越過二人,往一旁側殿走去。
小廚房內正熱鬧,徐杏背對著門口忙,沒瞧見人。瞧見的婢子要請安,也被太子抬手制止住了。
太子就這樣倚靠在門邊,目不轉睛溫柔笑睨著人。
還是徐杏突然覺得不對勁,扭身回頭看,這才發現的太子。
徐杏這會兒一身窄袖簡裝,一頭青絲也是全部綰上去束起來的,發上沒有任何頭飾。這會兒簡易的妝扮,倒和尋常人家女子無二樣。
簡單,溫馨,卻更是美得刻骨銘心。
瞧見了人,徐杏當然要過來請安。
太子卻先她一步走了過去,直接問:「今日做了什麼好吃的?孤老遠就聞到了香味。」
徐杏說:「芙蓉豆腐,筍鴨湯,蝦餅……還做了個飯後甜點,水粉圓子。」
徐杏一邊介紹,太子一邊四下望了望。這差不多算是他第一次來廚房這種地方,一時也覺得新奇。
「你可否能教我一二?」太子忽然問。
徐杏愣了一下,心中腹誹他添什麼亂,面上卻笑容和細。
她點了點頭:「若殿下不嫌棄的話,妾樂意效勞。」
太子對廚藝其實沒什麼太大的興趣,但他想和徐杏多些交流和互動,這才一直耐著性子和她「請教」。
徐杏看出來了他興致寡淡,所以只簡單說了幾句後,就趁機說飯好了,可以開飯了。
徐杏能明顯感覺到,在她說出這句話時,太子也明顯鬆了口氣。
飯後,等鄭四和雁奴都先後離去後,太子這才問起徐杏皇后召見她的事情。
「皇后喚你過去,你怎麼沒及時差人去告訴孤?」進了內殿後,太子則直接伸手過去牽徐杏手,又順勢抱徐杏坐在他腿上。
他一手摟著她細腰,另一手則繼續握住她手。微傾身,側頭目視著人。
二人姿勢十分曖昧。
殿內侍奉的婢子見狀,十分識趣的就靜靜退了出去。
徐杏早習慣了這些,這會兒被人這樣抱著,她也並不覺得有什麼。
「當時殿下在明德殿商議要事,妾不敢打攪。」徐杏說的也算是實話。
溫香軟玉近在咫尺,溫言軟語繞在耳畔,太子忽然呼吸一滯,便忽然心頭燥熱,難以控制起來。
在遇到這個女人之前,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竟這般容易動情、動欲。仿若從前多年的清心寡欲,只為這一刻和她醉生夢死的歡好一般。
太子扶握在她細腰處的手,倏的一下攥緊。
徐杏突然吃疼,口中「嘶」了一聲,當即便抬起一雙杏眸,不高興的朝某人看過來。
徐杏知道,也只有這個時候她可以肆無忌憚的向他耍脾氣。也只有這個時候可以打他幾下,敢罵他幾句。
男人都是賤,在床上你越是反抗,越是鬧騰,他便越是興奮,越要哄你、要你、征服你。
她若是安安穩穩躺在那兒,不掙扎、不動彈,可能過了一會兒,他便自己停下來了。
有時候覺得沒盡興,他還會逗你,希望你和他鬧一鬧。
徐杏知道,這會兒他定是興致又來了。
徐杏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明明不喜歡他,甚至還有些恨他、埋怨他,可當他對自己做這種事時,她不但不覺得噁心、排斥,反而倒會同他一樣,覺得享受。
她也願意和他一起沉浸其中,去感受那種美好,去體驗那種一陣高過一陣的刺激。
太子已經掰過徐杏腿,讓她跨坐在自己腰腹上。他先溫柔親吻她,過了一會兒,才手起手落,褪了需要褪去的衣物,簡單直接便輕輕和緩的進去。
雖然早已能適應,但每回初初時,徐杏總會渾身戰慄著倒吸一口涼氣。
直到幾個回合後,徐杏這才能適應不屬於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一旦適應了後,那種被填滿的酸爽和暢快便一發不可收拾。
她雙手摟著男人脖頸,閉著雙眼仰起自己纖柔的脖。她的腰被男人燥熱的雙手托住,身子不受自己控制的上上下下,並且越來越迅速。此刻又在內殿,她無需顧及什麼,便索性放由自己叫出自己最真實的感受。
她早就已經豁出去了,什麼臉面不臉面的,早不重要。
人若能醉生夢死一回,何嘗不是一種暢快。
左右她自小就是在那種地方長大的,無羞無恥。左右她如今在外人眼中,就是一個以色侍人的寵妾不是嗎?
既她如今便就是這樣的身份,既太子喜歡她這副身軀,那她又何必裝模作樣矜持著。
她早想得開了,任何時候任何事,萬不能憋屈自己、委屈自己。
心裡越是這樣想,徐杏便越能豁得出去。她把她會的,從未樓里時媽媽教的,能學以致用的都儘量用了出來。
「舒服嗎?」耳邊突然響起男人帶有蠱惑性的聲音。男人這會兒也未比她好多少,呼吸又重又急。
「嗯。」徐杏這會兒舒服得並不想說話。
「那你愛我嗎?」男人忽然又問。
徐杏這會兒雖然有些飄飄欲仙,欲生欲死。但男人說的什麼話,話是什麼意思,她還是清楚的。
「愛。」她違心說。
可能是被肯定了受到了鼓舞吧,緊接著,更是一陣疾風驟雨。
徐杏實在不敢想像,自己此刻到底有多狼狽。她只知道,在這個男人面前,她根本無需矜持,更無需怕他覺得自己放浪。
若他嫌棄了,倒正好,可以放過她。
狂風暴雨過後,又是一場如死般的沉寂。淨室里熱水早備好了,二人一道去梳洗畢後,這才又回到內殿來,然後靠在一起繼續之前沒說完的話題。
這會兒二人梳洗乾淨後,又恢復了往日外人面前的正經。
彼此都穿著入睡時穿的中衣,文雅的靠在一起。
太子頭枕著枕頭仰臥,徐杏則側身歪著,頭靠在太子臂上,太子一邊手枕著她腦袋,一邊手則輕輕撫著她散鋪開的青絲。
動作輕緩,舉止溫柔。
「今日皇后找你何事?」太子忽然問。
徐杏心裡也正想著這個事。
「怎麼了?」久等不見人回應,太子不免起了疑心,他垂眸往下看,注視著麗人半面嬌顏,問,「可是為難了你?」
「倒是沒為難我。」徐杏手裡把玩著太子中衣上的系帶,頗為難的說,「只是……皇后殿下交給了妾一件差事,這差事難辦。」
太子聞聲,起身靠坐了起來,順勢把徐杏拉過來抱在了懷中,讓她伏在自己胸膛。
「你但說無妨。」太子道。
於是徐杏這才仰面望向頭頂的男人,一臉認真勸他說:「殿下,要不您就娶妃吧?」
「嗯?」太子目光銳利,掠著徐杏的嬌花面,寒光一閃而過。
徐杏問:「殿下為什麼執意不娶正妃?」她翻了個身,趴在他胸口,「聽說,近來多少人都在為殿下著急。」
「皇后給你的差事,就是讓你來勸孤娶妃?」太子問,表情意味深長。
徐杏沒說話。
望著眼前麗人垂眸略含委屈失望的面孔,太子則說:「孤知道了。」
又向她致歉:「今日委屈你了。皇后為難你,其實是在向孤發難。日後再有此事,你定要及時告訴孤,孤來應付。」
徐杏知道太子有應付的能力,但他卻不能阻止日後皇后一再尋她麻煩。
徐杏不想讓自己受委屈,把什麼都只藏在自己心裡,讓自己為難。
如今既有太子寵愛,她還是希望這種由太子招來的麻煩能由他自己解決的。
所以,徐杏說:「那妾差事沒辦好,於皇后那裡如何交差?」
太子一時沉默未作答,只手指摩挲著套在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顯然是在思慮著什麼的。
過了一小會兒後,太子才重又垂眸望著被他摟在懷裡的人,溫雅雋逸的臉上微微泛起一絲笑意來。
「皇后那裡,孤去交代。」他說。
微頓一瞬後,又道:「孤會讓皇后不再尋你的麻煩。」
徐杏知道他的能力,也知道他承諾出口的事,必能做得到。
所以這會兒得他這個承諾,她倒是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