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血液順著潔白如玉的肌膚流淌而下。
宛如滴落在皚皚白雪上的點點血梅,在白色的床單上綻放出妖艷的血花。
看著少女這突然自殘的舉動,房間內原本靜謐的氛圍頓時像划過一束火花般點燃。
竹心蘭抱著背包,手裡攥著什麼東西,愣愣地看著,有些不知所措。
君佩蘭當即站起來,有些擔憂地想要靠過來,但被白澤用眼神制止。
陸向宇站在一旁,驚愕地看著,伸手欲奪刀。
卻見白澤靈巧地甩了個刀花避開以後,啪的一聲刀身在對方的手上拍出一記紅印。
你的主觀能動性強是好事。
但我不給的,你不能自己拿。
將這樣的眼神傳遞給對方後。
白澤嫌棄地催動念力,把不知為何有些失落的陸向宇推向門口。
反倒是空中的陳靈馨是最不急的。
對於白澤百分百信任的她,只是有些好奇地看著對方劃開皮膚的動作,問道:
【小白你這是干神馬?】
就好像刀不是劃在她的身上一樣。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虱多不癢,傷多不愁。
「那就得問你的教導主任了,我同樣好奇,你的能力是什麼,要發動一下看看嗎?不然你送給陳靈馨的禮物,恐怕就要被付之東流了。」
白澤注視著眼前陷入死一般平靜的女人,開口答道。
林曉薇只是無動於衷地站著,臉上面無表情。
凝視著床單上逐漸蔓延開來的血紅花朵,綻放得越發鮮艷。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來自少女體內芳香毒素正在有序地減少。
這怎麼可能呢?她為什麼能做到?
這一切是從哪裡出了問題?
自己面對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一番心理鬥爭後,林曉薇作出了妥協的決定。
目光上移,對自己的能力避而不談。
只是一雙眼睛陰鬱地鎖定少女那赤紅的瞳孔,嘶啞著聲音說道:
「你不知道李幽泠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白澤沒有作答,只是昂起脖子,抬起下巴,平淡地示意對方繼續作答。
「她是無限能力者,她是一切能力者未來的模板,她是可以複製的奇蹟……」
林曉薇聲音低沉,視線落在地上的被褥上,
那裡躺著始終沉默寡言的李幽泠,無論外界如何紛擾,她始終靜默如初。
「每一位能力者一旦使用超過限度的能力,就會到達所謂的【臨界】。」
「那是每一個能力者都無法逃避的噩夢,恐怖的噪音如影隨形,迷亂的幻覺接連不斷。」
「如果放任這種情況不管,很快能力者就會陷入【失界】,也就是常理中的失控,屆時感官錯亂、能力失控僅是序幕,隨後身體將發生畸變直至淪為不可逆轉的異形……」
「而最早坐落於燧人島上的【火種】研究小組,展開的就是關於如何避免,或者挽回失界者的研究。」
白澤靜靜地體會著傷口處,血液緩慢流出的觸感,一邊說道:
「但是我猜他們並沒有做到,或者說他們找到了某種另闢蹊徑的方法,而李幽泠就是這項研究的成果?」
畢竟系統也曾說過,人類目前很難檢測到混沌熵這種能量。
雖然那傢伙在很多地方並不靠譜。
但至少在人間的話題上,對方了解的肯定比自己深入。
「李幽泠同樣會陷入臨界,但從小的訓練讓她能夠無懼臨界時的幻象襲擾。」
林曉薇的嘴唇微微顫動,低語著。
事關李幽泠,她並不想讓更多人聽到這些內幕。
不過她卻沒想到,此時陳靈馨就貼在她的身邊。
一邊探著頭仔細聽著,一邊在白澤有些無語的眼神中,將對方的話大聲喊出來。
而在對方的講述中,白澤和陳靈馨也知道了,李幽泠所謂的特殊之處在哪。
那就是隨著對方的能力抵達臨界,最終邁入失控的一瞬間。
屆時,一個更為冷靜,一個更為強大的另一面將無縫地接替對方的意識。
【咦,這,這不就是學姐的第二人格嘛……】
陳靈馨瞪大眼,對這種說法產生了強烈的既視感,隨後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偷偷看向白澤。
只有白澤無感,畢竟在他看來。
李幽泠精神上浮的暗面,和他登錄自己遊戲帳號的方式有著本質區別。
「對於其他能力者而言,失控往往意味著瘋狂和混亂。」
「然而,當李幽泠的意識被另一面所取代時,她不僅會更為強大,還能維持原有命令的執行。因此,對於我們來說,她是永遠不會失控,成為最為可靠的工具。」
林曉薇盯著黑髮少女,神情柔和地說著。
這就是他們研究出來的超越者,哪怕是能力達到臨界,也能毫無顧慮地使用能力,發動攻擊。
只要李幽泠有一息尚存,哪怕陷入了失控,甚至是身體變異。
她也能用剩下的手腳殺死敵人,直到自己粉碎碎骨。
這就是工具的宿命,只要匕首不是碎得徹底,那就應該永不停歇地揮舞。
為人類而死,是她最崇高的使命。
而在林曉薇口中,少女最重要的不是因為能力。
而是對方這種超越狀態——是可以複製的。
林曉薇用著自豪的語氣,向白澤炫耀似的講述她們的培養過程。
「從孩童三到五歲的年紀便開始精心培育,在這過程中,我們慷慨地提供各種學習興趣的機會。
隨後,我們要做的是,精準識別並摧毀他們最熱情的愛好……」
向她灌輸:鄰居的孩子五歲時已達成鋼琴十級,而你連基礎都掌握不了。
不斷地設置根本無法達成的目標,藉助催眠和藥物,逐步操控精神。
貶損才華,破壞自信,踐踏尊嚴,摧毀意志,粉碎志氣。
每一次嘗試註定失敗,每一份熱愛終將成空。
就連悄悄呵護的小花,也要以沸水終結其生命。
直至她從內心深處堅信自己一無是處,開始懷疑生存的價值時。
此時才揭露,你唯一擅長的,便是戰鬥,也只有戰鬥才能成為你存活的意義。
用林曉薇的話講,這一切,不過是初鍛劍胚的過程。
在少女接下來成長的人生中,還要與黑淵相聯繫,刺激並產生一個新的人格。
最後用更多磨難作為鍛打的鐵錘,將兩者思想合二為一,為刀劍塑型,直到一把奪命的利刃徹底現世……
一邊聽她說著。
白澤一邊調動念力,控制著李幽泠懸浮至身邊。
雙目被蒙蔽的臉龐,依舊保持著慣有的寧靜。
輕輕地偏過臉,似乎在用眼睛追逐著銀髮少女的身影。
而陳靈馨則是捂著嘴,不知該用什麼表情看著學姐的沉默。
對方的臉上,未曾流露出一絲,對母親視她如工具的回應。
也沒有顯現出一分,白澤期望她俯首為犬後的任何態度。
她平靜地就像一把匕首,武器不需要思想,只需等待誰真正地掌握它。
如果說白澤的存在就像一把雨傘。
為陳靈馨遮風擋雨,讓她得以勇敢地邁出象牙塔,凝視外界那個風雨交加的世界。
那麼李幽泠的故事,則猶如暴風雨中顛簸的小舟。
讓少女親眼目睹了,有的人就這樣默默望著雷雨交加的天空,接著被無聲地被淹沒在這片黑色的海洋中。
【小白,他們太過分了,學姐她……】
說著說著,共情能力極強的陳靈馨,臉上的表情開始被傷感瀰漫。
喂!這你就不要隨便換位思考了。
感受著眼眶又有流淚的衝動,白澤抽搐著眼皮,隨即默默地激發念力。
另一邊。
說了那麼多的林曉薇也開始圖窮匕見,眼中上閃爍著莫名的光芒,道:
「可惜,當年那個鑽了空子成立的小組如今已遭到逮捕解散,就連李幽泠也有段時間被寄養,思想也遭到了影響,不過問題不大,當年的技術細節我也保留了下來。」
「而你作為陳靈馨的第二人格,難道你不想更進一步嗎,我們可以合作,把你的主人格……啊啊啊啊!」
卻是女人的話還沒說完,身體突然騰空而起,轟的一聲砸向牆壁。
一時間她雙眼圓睜,卻是被牆上原本掛著時鐘的釘子扎入了背部。
身體滑落,在牆上留下一道鮮紅的血跡。
「你這個……」
林曉薇痛苦地嚎叫著:
「我們可以合作,你留下李幽泠不就是為了她的戰力嗎?而我的人格技術還能幫你……」
眼看陳靈馨被對方的慘狀分散了注意。
白澤點點頭鬆了口氣。
也沒興趣聽一條敗犬的嚎叫,目光看向李幽泠,平淡地說道:
「先前的話你也聽到了,我讓你活下來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因為你的價值,無論你是否有意識,你終究是輸給了我,作為代價,你要做我的狗。」
「我不會做狗。」
黑髮少女緩緩開口,只是頭垂著,臉上的神情也不是憤怒,而是自卑。
「我什麼也不會,我沒有才能,我不知道怎麼做狗。」
搖搖頭,白澤表達了巨人般的寬宏大量,摸著對方的腦袋揉了一把。
隨即有些無語地把手上的汗水和頭油擦在床單上,說道:
「沒事,每個人生來都有第一次,我也不需要你咬人,只要做好跑腿的工作就行。
鍛鍊你的能力,在未來幫我取快遞,送東西,除了不允許隨地大小便之外,剩下的時候你可以盡情地釋放你的天性。」
畢竟小狗生來就應該無憂無慮的。
只要別咬人,我就給你擼毛,但你要是敢咬我,我就把你做成狗肉叉燒。
而在白澤看來,沒有意志的李幽泠不過是一塊綁著繩子的石頭,當狗都不如嘯天來得有意思。
反正他也不需要少女的武力,倒不如說,搶人頭這種事情發生一次就夠了。
還是先從狗開始培養吧,如果有一天你能變得更有趣一點,那我也不介意把你當人……
「可是我的媽媽……」
黑髮少女有些茫然,如果自己當了小狗,那媽媽怎麼辦?
但銀髮紅眼的暴君只是用著平淡的語氣,殘酷地說道:
「放心,你媽很快就要上天了,你現在應該趁早做好思想準備……」
從林曉薇對他施展能力,逼迫他放血排毒的那一刻開始。
白澤就已經為她做好在陰間的登記準備了。
而前面談的所謂賠償,不過是為了產生白澤對她有所需求的錯覺。
想看看對方為了求和,能夠提供什麼東西。
從結果上來看,這所謂的人格暗面技術。
搞不好能在將來,為他培養出幾個有趣的玩具(劃掉)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