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老哥,咋了?」黑臉漢子被禿頭男拉了一下,轉頭看他渾似個鵪鶉,不免感覺有些奇怪。
禿頭男低著聲音道:「你還記得前幾天我跟你說的事不,你當時還以為我在吹牛。」
黑臉漢子被他的動作搞得也有些緊張,跟著壓低了聲音:「你是說雲上仙宮的婉婉?我想起來了,你這話的意思……」
「正主就是他?」黑臉漢子一臉驚詫。
「小聲點。」禿頭男忙揚起手指做了個噓的手勢,「別盯著人看。」
「不會吧?」黑臉漢子掃了一眼,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婉婉可是趙五爺的左膀右臂,誰能有那麼大的面子?」
「你快閉嘴吧。」禿頭男打了他一拳,悄聲道:「能讓趙五爺和婉婉給面子的人我們一般見不到,但並不代表沒有。」
「之前看見那一幕只是湊巧,你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
禿頭男見那個被婉婉稱呼為成哥的寸頭青年沒注意到自己,這才鬆了口氣:「反正你別提這些事了,等回頭再說。」
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阿成走到江燃身旁站定,雙手拿著一本類似畫冊的東西遞了過去。
「江先生,這是二爺讓我送過來的展覽品冊子。」
江燃右手拿著一塊還沒吃完的桂花糕放進嘴裡,左手輕飄飄地在桌面上一拍。
「坐。」
阿成還沒來得及坐下來,只覺得呼吸一滯,看著桌子中間,擺在茶壺旁倒好水的茶杯。
在江燃的這一拍之下,直接將裝水的茶杯震了起來,然後以一種斜向下落的方式,落在了他的面前。
滴水未濺。
這是何等的舉重若輕。
阿成喉頭聳動了一下,他只覺得手腳都因為驚訝而變得有些發麻。
「江先生,這是什麼?」阿成言辭有些混亂,之前面對江燃那一片茶葉時的無力感,好似又湧現出來了一般。
江燃吃完手裡的桂花糕剛要翻開畫冊,聞言一愣,看見對方一直盯著茶杯才反應過來。
「你說這個?這只是運用氣勁的一種方法,不足為奇。」
阿成這時候也覺得自己有些過於孟浪了,主要是江燃剛才拍桌面的那一掌實在太過驚人,連絲毫聲音都沒有發出。
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江燃摸了一下桌子,茶杯就自己飛到了他面前一樣。
「起陽枝。」江燃快速地翻閱著本就沒多少頁的畫冊,略過了其中的珠寶首飾,「找到了。」
畫冊上的東西有點類似於塊莖,黑不溜秋的,他仔細觀察了半響,卻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江燃的靈覺卻在下意識地提醒他,這個東西藥效很強。
「燕傳有沒有和你說,三個月之後的展覽會在哪舉行?」江燃合上畫冊,他決定去一趟。
「在燕山林家的莊園裡。」阿成喝了一口水,他總感覺面對江燃的時候容易口乾舌燥。
「要去參加展覽會必須得有邀請函麼?」江燃又沒打算硬闖,自然要問個清楚。
阿成笑了笑:「二爺本身對這些聚會也不感興趣,這張邀請函是寄給他外侄的。」
「二爺說您要是決定去的話,等到了燕山知會他一聲就行。」
江燃吃完了盤子裡最後一塊桂花糕後,滿意地拍了拍手,把畫冊丟給了阿成。
「等到了燕山再說。」
「江先生,您還記得那晚在車上和我說的事麼?」
阿成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說道。
「你是想說雲上仙宮的事吧?」江燃抖了抖茶壺,見沒水了也不在意,隨口說道。
「剛才燕傳在電話里跟我說了,他找謝家人查過了。」
「而且你們說得也對,謝家應該沒蠢到在自己地盤上違法犯罪。」
聽到江燃的話,阿成咬了咬牙,說出了自己的發現。
「江先生,那天晚上,我在車上聽了您說的話之後,直接去找了雲上仙宮的趙老五,想要問個清楚。」
他轉述起當時的事來。
「趙老五是專門替謝家管理雲上仙宮的狗腿子,他知道我身後站著二爺,所以很配合地進行了調查,結果沒有任何發現。」
「正常人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是應付一番了事,但是他查得太仔細了,把每層樓的工作人員全都聚在一起,當著我的面反覆詢問了好幾遍。」
「不僅如此,還把官方過去掃黃打非的台帳記錄給我看了一遍,就像是在刻意地打消我的懷疑。」
「我就算是再怎麼懷疑,只要身正不怕影子歪,其實根本就不用做戲給我看,正因為如此,我才覺得不對勁。」
江燃聽到這番話,眼神卻是亮了起來。
不對勁好,不對勁好啊!
他正愁三個月之後去燕山,沒錢買那個起陽枝該怎麼辦,阿成就給他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於是我求二爺去查,最後謝家很給面子地查了一夜。」
阿成說到這裡,複雜地看著江燃。
「您知道負責盤問和調查的人是誰麼?還是趙老五。」
「二爺替我向謝家開了口,雖然那天晚上還是什麼都沒查出來,我也不好意思再給他添麻煩。」
「江先生,趙老五絕對有貓膩。」
「明天二爺就準備回燕山了,我打算去找幾個干刑偵的戰友,讓他們今晚偷偷去雲上仙宮,幫我再查一查。」
阿成憋在心裡的話一直沒說,直到看見江燃,方才竹筒倒豆子一樣全部吐露了出來。
江燃五指捏著茶杯輕輕在手中轉著,眼底流露出一絲淺笑。
「趙老五肯定和違禁品脫不了干係,你的懷疑沒有錯。」
「聰明人想掩藏一件事,往往就會將所謂的真相暴露出來給別人看。」
江燃這種活了六百年的老怪物,在腦海中略一盤算,就推理出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違禁品的確賺錢,但那是對於趙老五來說,謝家去做這種事無異於自掘墳墓,稍有不慎就會被對手抓到把柄直接摁死,然後吃得盆滿缽滿。」
江燃知道,對於某些豪門來說,違禁品與否不重要,但真有競爭對手敢去碰,又被抓住了把柄的話,他們肯定很樂意將對手一網打盡,然後坐下來分蛋糕。
「趙老五仰著謝家鼻息爬到這個位置,身份地位不差,物質生活也算優渥,搞違禁品生意說明他需要大量的錢。」
「但在燕傳給謝家遞了話之後,查這件事的人依然是趙老五,那只能說明一點,謝家裡面肯定有人知道他的所作所為,而且還受益匪淺。」
「至於謝家掌權的人,必然不清楚這一切,除非他想讓謝家垮台。」
「雲上仙宮查不出底細,那就查查趙老五為什麼需要錢,或者說他為什麼不借著謝家名頭,用更穩妥的辦法去賺錢。」
江燃說到這裡的時候,阿成整個人都有些茫然,這顯得他很像個麻瓜。
「話雖如此,不過真相到底如何,還是目睹之後才能知曉。」
江燃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阿成淡然道。
「你跟燕傳直接回燕山就行,雲上仙宮的事交給我。」
「沒有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