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啊~~」
荀虞端著梨湯的手輕輕顫抖,望著再也沒有了聲息的炎王齊,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君臣相伴數十年。
他們的關係早已經不再是純粹的君臣。
而此時..........
這位始終支持他,從未質疑過他的朋友,走了........
荀虞痛哭片刻,這才舒緩過來。
他輕輕合上炎王齊怒睜的雙目,而後後退三步,跪在地上,向著炎王齊的屍身叩首三次。
隨後,他悲痛地看了炎王齊的屍身一眼,轉身離去。
憑空消失於宮殿內,仿佛從未來過。
不久後,炎王齊的屍體被看守的甲士發現。
但彼時太子興在燕國等北方諸的支持下,興兵十萬討伐公子云。
公子云哪裡還有精力和時間理會炎王齊的去世,直接讓人封了炎王齊病逝的宮殿,等以後再做處理。
而這一等,便是三個月。
直到太昊1632年8月28日,太子興攻破夏都,將公子云斬首,這才有時間料理炎王齊的後事。
可歷經三個月的擱置,炎王齊的屍身早已腐朽嚴重,屍蟲都順著窗戶門縫鑽出了宮殿。
一代霸主,最終落魄至此。
太昊1632年9月18日,公子興登基。
五年後,公子興去世,炎王齊的五子公子羽發動叛亂,屠戮公子興的後人,登基稱王。
又四年,炎王齊公子商發動叛亂,殺公子羽,登基稱王。
三年後,炎王齊公子昭殺公子商,登基稱王。
然而公子昭殘暴荒淫,不久後被朝中大臣呂氏,賈氏所滅。
呂氏和賈氏迎炎王齊公子吉繼位。
至此,自炎王齊駕崩後,炎國歷經十四年動亂,終於迎來了和平。
可十數年的動亂,炎國國土損失四分之一,國民逃亡者不計其數,曾經天下霸主的炎國徹底跌落,泯然眾人矣。
而隨著炎國的衰落,祁國倒是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平穩時期。
此後三十年,祁國天下太平,少有動亂。
而這三十年,也是天下巨變的起始。
自留影法漸漸普及,修行者的數量與日俱增。
時至今日,修行已經不再如同曾經那樣神秘,雖不能說走入千家萬戶,卻也隨處可見。
當然,這個隨處可見,僅僅是相對貴族,士人。
至於普通百姓,尤其是普通商人,工匠,農戶,很難接觸到修行之法。
即便是有機會接觸,也沒有修行的資格。
修行之道,需要巨量的營養補充。
修行境界越高,需要的營養越多。
普通農戶,工匠連滿足自身衣食都難,更何況滿足修行所需的營養。
即便是有人僥倖獲得修行之法,也修不出結果。
不過即便如此,也不影響修行之道的傳播,以及發展。
隨著修行者的增加,各諸侯國也越發感受到修行的魅力,了解到修行才是增加國家競爭力的重要武器。
想要富國,必須了解修行,必須善用修行。
而在凡間發生巨變的時候,天庭也並沒有閒著。
或者說,天庭很忙,非常忙。
張良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
各地地祇的發展。
天下神眷者入天庭後帶來的後續影響。
天庭疆域的穩固。
輪迴、天宮等計劃的運行。
不過要說天庭這些年最重要的事情,卻並非尋找混沌的線索,而是調查留影法。
留影法的出現,徹底改變了凡間的修行格局。
可事情怪就怪在這裡。
在留影法風靡天下後,天庭曾認真研究過留影法。
這是一種非常高明的神通手段。
其中所蘊含的道,絕不是普通修行者所能做到。
最起碼得是七重天,甚至七重天以上的強者。
縱觀天下,七重天,乃至七重天以上的修行者,數量實在有限。
這等強者,哪個沒有來歷?
他們若是研究出留影法,理論上應該狠狠保密。
但現實截然不同。
研究出留影法的強者並沒有私藏,而是大公無私的向天下人公布其成果。
這就很不同尋常了。
為什麼?
對方能研究出留影法,不可能不知道留影法的重要性,更不可能不知道這東西對凡間的影響。
既然如此,對方為什麼要選擇公之於眾?
如果說僅僅憑藉這些線索,無法排除對方可能真不知道,或者說低估留影法的價值這個可能。
那麼,留影法幾乎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天庭疆域,不,應該是整個東荒東部,這還能說得過去嗎?
東荒東部何等巨大?
若是正常消息流通,南方的消息估計一萬年都很難傳到北方。
可留影法卻能在同一時間出現在東荒東部各處。
這就說明了一個很嚴峻的問題。
對方勢力極其龐大!
一個勢力極其龐大,甚至能讓消息瞬間傳遍東荒東部的組織,故意在凡間散播留影法,真的可能是為了造福社會?
顯然不可能。
對方一定有某種謀劃。
而這種謀劃只可能是針對天庭。
或者說,主要是針對天庭。
所以在了解留影法莫名其妙的傳遍天下後,天庭情報部門立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直在尋找這個隱藏於暗處的組織。
經過數十年的尋找,天庭終於找到了線索。
時空天主!
準確的說,是時空天主在凡間的勢力——永恆神國!
只是雖然探查到對方是永恆神國的人,卻也止步於此。
永恆神國派了多少人,對方為什麼要散播留影法,天庭至今也沒有明確的結論。
天庭,昆吾宮。
「真是奇怪,永恆神國到底想要做什麼。」
霞羽趴在張良身旁,抓耳撓腮,漂亮的臉蛋上寫滿了苦惱。
最近天庭又得到了永恆神國的情報。
永恆神國要在天庭境內干一票大的。
很大。
可到底想要幹什麼,在哪裡搞事,天庭尚且沒有明確的情報。
「嗷嗚!」
俊落在張良肩頭,昂首發出氣呼呼的叫聲。
永恆神國,壞蛋!
俊,打他。
狼妹跟著嗷嗚出聲。
「嗷嗚~~~」
狼妹幫你!
俊聞言,更加來勁了。
「嗷嗚~~~」
俊要打得他們生活不能自理。
「嗷嗚嗚~~~」
嘻嘻,狼妹想要用他們試試新武器。
一人一鳥旁若無人的嗷嗚地交流著,直聽得霞羽忍不住直翻白眼。
你們兩個煩不煩啊。
張良倒是沒有在意一人一鳥的交流。
他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天庭探尋到的情報。
經過近百年的探尋,天庭已經了解永恆神國在天庭疆域的很多信息,其中就包括領頭人。
負責在天庭疆域搞事的人是當今永恆神國,女皇古雅的親傳弟子。
九重天強者,永恆神族莊生!
莊生,成名於十五萬年前,乃是當今天下最知名的強者之一。
亦是永恆神族最頂尖的高手。
這樣一位強者潛伏在天庭疆域境內,不得不說是極大的隱患。
畢竟永恆神國和天庭可沒有什麼協議。
禍亂使徒在天庭疆域不會亂搞,最多就是收徒,發展勢力,給張良弄點小麻煩。
可莊生若是發起狠,便是毀了天庭凡間疆域也有可能。
如此威脅,不得不重視。
「莊生究竟想要做什麼?」,張良捏著情報,皺著眉頭,卻也沒有線索。
天庭安插的探子級別太低,只知道莊生要有大動作,可到底是什麼大動作,完全不是他這個級別能接觸。
至於姬萱兒,雖然也在調查永恆神國的目的和計劃。
可時空天主畢竟是頂尖強者,遠遠不是她現在能應付。為了不打草驚蛇,也為了不暴露自己和張良的關係,姬萱兒不敢太過張揚。
不過她並不是沒有收穫。
永恆神國負責人等重要信息,還是姬萱兒送來的。
否則以天庭的情報能力,怎麼可能查得到九重天的頂尖強者。
與此同時,天庭疆域,一處荒蕪的山谷之中。
從外面看,山谷最寬處只有百米,最窄處不足五米,其內多是亂石。
山谷周圍環境更加糟糕,十數里草木不生,唯有隔壁沙灘,實屬一等一的惡土。
可來到山谷近處,自山谷狹窄的入口處走進去,眼前景色豁然開朗,好似來到另一個世界。
只見金燦燦的祥雲自九天垂下,宛若帷幔般落在山林溪谷之間,讓草木豐茂,異獸歡呼。
一座座仙山漂浮在半空之中,比之天宮也不遜色多少。
這裡正是莊生的根據地,也是莊生開闢的小世界。
天庭之所以百年來始終無法找到永恆神國的太多線索,關鍵就在這個地方。
永恆神族有著開天闢地之能。
普通強者無法開闢適合生存的世界,但難不倒莊生這樣的凡間頂尖強者。
自從當年奉命前來天庭疆域,莊生非常沉穩,並沒有冒失行動,更沒有直接向天庭出手。
雖說以他的實力,整個天庭疆域除了張良,無人是他的對手。
但莊生沒有行動。
他一直在觀察,一直在尋找。
觀察天庭的破綻。
尋找張良的弱點。
直到.......
他找到破綻!
永恆大殿內。
一位容貌俊朗的男子盤坐在宮殿中央。
他身材高大,有著一頭紫色的秀髮,這是永恆神族的標誌之一。
普通永恆神族,或是白髮,或是黑髮。
但若是同時掌握時間之力和空間之力,則發色會變成紫色。
在永恆神族,所有擁有紫發的族人都有著極高的地位。
「咚咚咚。」
宮殿外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一道魁梧的身影自門外走來。
他身高三米,外著銀甲,好似一尊鋼鐵巨人。
男子來到宮殿門前,望著正在打坐修行的莊生,面露急切之色。
還有些許的不滿。
東陽,永恆神族御前統領。
並非永恆神族。
東陽大大咧咧地走入宮殿,絲毫沒有對莊生的敬意,抱怨道:「大司命,我們究竟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大司命,這是永恆神族的職位。
整個永恆神族有四大司命。
四大司命也是除了女皇古雅外權力最高的統領。
事實上,古雅幾乎很少過問永恆神族的一般事務,都是由四大司命進行處理。
除非遇到四大司命無法處理的問題,古雅才會出手。
不過這種情況已經幾十萬年沒有出現了。
莊生在東陽的吵鬧聲中睜開雙眸,那雙眸子光怪陸離,根本不似眼睛。
透過那雙色彩斑斕的眸子,好似能看到無盡世界,無盡眾生!
只是一眼,便足以讓普通修行者沉淪,再也無法甦醒。
東陽可不在乎。
他繼續抱怨道:「咱們來天庭疆域都一百多年了。」
「當年您是怎麼和女皇保證的?」
「您對女皇立誓,三百年內讓天庭大亂,否則任憑女皇處置。」
「這百多年來,您說什麼,兄弟們就做什麼,可沒有半點怠慢啊。」
「但是您看看,咱們這都幹了什麼,有什麼效果,天庭亂了嗎?兄弟們信您,一切聽您吩咐,可您也不能拿兄弟們的命不當回事。」
「您是女皇弟子,又是神族,對,女皇肯定不捨得殺了您。」
「可要是完不成任務,兄弟們就栽了。」
東陽語速極快,言語間滿是抱怨,以及憤怒。
他有憤怒的理由。
誰讓莊生這王八蛋立誓的時候帶上了自己。
想到莊生的大話,他就恨得牙痒痒。
老子怎麼就攤上了這種兄弟,艹。
莊生看著東陽,直到他說完,這才輕鬆笑道:「你這渾人,我何曾騙過你。」
「哈,你沒騙過我。」
「當年咱們去西荒遊歷,要不是你這混蛋騙我,我能落在祝融一族手裡。」
「艹,那些混蛋下手真狠。」
東陽說著,忍不住啐了一口,心情更壞了。
他罵道:「遠的我都懶得說,就說三萬年前。」
「你個混蛋偷窺女皇~~~」
聽到這話,莊生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淡定,瞬間來到東陽面前,右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巴。
一邊捂住,一邊緊張地做出噤聲的手勢。
「噓噓噓~~~」
莊生緊張的表現,直看得東陽忍不住翻白眼。
這個白痴。
媽的。
整個永恆神國誰不知道他暗戀女皇,有必要遮遮掩掩嗎?
搞得好像生怕別人知道。
呵。
莊生直到東陽閉嘴,這才鬆開了手。
他拿開手,在東陽身上抹掉口水,自信道:「何必這麼生氣。」
「誰說咱們這些年一無所獲。」
「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尋找天庭帝君的弱點。」
「現在,我已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