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炎王齊駕崩,一個時代的終結

  重活一世!

  荀虞神情期待,緊張。

  當地祇固然很棒,但重活一世好像也不差。

  只是這重活一世,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等荀虞回答,張良微笑道:「你無須現在就給出答案。」

  「喏。」,荀虞鬆了口氣,拱手應道。

  這可是關乎後半輩子的大事,真要讓他在短時間內給出答案,不免有些強人所難。

  兩人坐在天音樓閒聊許久,直到深夜時分這才離去。

  此時街道上已經沒有行人,空空蕩蕩,極為幽靜。

  荀虞望著道路兩旁熟悉的景色,心情越發感傷。

  這一夜,兩人從鬧市走到居民區,從富人區走到郊區,聊了很多。

  有炎國的未來。

  有祁國的局勢。

  不知不覺天邊出現一抹塵白,兩人也走出了夏都。

  隨著天色蒙蒙亮,僕人來到荀虞的臥室,這才發現荀虞已經去世。

  消息先送到荀虞的子嗣手中,很快傳到炎王齊耳中。

  「君,君上,相國,相國去世了。」

  宦官一路小跑來到宮殿內,望著正坐在餐桌旁享受早餐的炎王齊,額頭滿是豆大的汗珠,結結巴巴地緊張道。

  炎王齊聞言,如遭雷擊。

  他雙目無神,手中的碗筷掉落在地上,精緻的玉碗當場摔得粉碎。

  宮女,宦官,無不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一時間,宮殿內的氛圍宛若暴風雨來臨前的天氣,沉悶得讓人感覺胸口似是壓著巨石,呼吸困難。

  良久,炎王齊身體搖晃,右手扶著腦袋,悲痛道:「先生,去了~~~」

  「是,是。」,宦官嚇得跪在地上,不停顫抖。

  炎王齊得到確定,坐在那裡沉默數秒,雙眼微閉,一滴滴淚水划過面頰,回想著與荀虞數十年的經歷,不由悲上心來。

  「先生啊,您怎麼捨得拋下寡人,您怎麼,嗚嗚!!」,炎王齊嚎啕大哭,淚水再也憋不住,好似斷裂的珠簾嘩嘩而下。

  殿中宮女,宦官,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無不跟著哭了起來。

  不大會的工夫,宮中儘是悲戚之聲,若是不知情的人,恐怕還以為宮中的貴人去世了。

  不久後,鐘鳴之聲響徹夏都,荀虞出世的消息宛若暴風雨席捲天下。

  各國諸侯得知,皆是鬆了口氣。

  荀虞執掌炎國六十多年,幾乎可以說以一己之力將炎國打造成祁國最強的諸侯國,沒有之一!

  他活著時,天下諸侯無不敬畏炎國三分。

  不是怕炎王齊,而是怕荀虞。

  這個人,太可怕了。

  而此時,這把懸在所有諸侯頭頂的利劍終於折斷跌落,他們簡直恨不得慶賀一番。

  不過慶賀歸慶賀,面子還是要給的。

  自得知荀虞去世後,天下諸侯幾乎全都派出了使節團,便是祁天子也派來了使者進行弔唁。

  規模之宏大,簡直堪比祁天子去世。

  便是歷代諸侯,也從未享受過。

  這般浩大的陣仗,直看得天下士人羨慕無比,也讓荀虞的名聲蓋過古今無數賢者,成了天下臣子的榜樣。

  而炎國百姓得知荀虞去世,嚎啕大哭,猶如自己的親人去世一般。

  太昊1626年1月16日,一個被載入史冊的日子,被無數人紀念的日子。

  這一天,炎國一代賢臣荀虞去世。

  荀虞的去世,標誌了一個時代的結束,也標誌了一個新時代的開始。

  隨著荀虞去世,炎王齊再也沒有了約束,徹底放縱自己。

  他寵信木魚、馮岩等人,大興土木,廣收美人。

  太昊1627年,炎王齊大興土木,在夏都西十數里修建廣壽宮,祈天園等建築,用工十數萬人。

  太昊1628年,炎王齊再次收天下美人入宮,徵集美人五百人。

  太昊1629年,為滿足炎王齊日益奢靡的生活,鹽鐵再次加價一錢。

  太昊1632年,炎王齊病重,炎國爆發有史以來最大的內亂。

  炎王齊有七子。

  然而以木魚為首的群臣為扶持公子云登基,刻意隱瞞炎王齊病重的消息,將之關押在新修的廣壽宮內,並以炎王齊的名義召集眾公子前來議事,想要一網打盡。

  消息走漏,太子興逃到北方燕國,乞求燕國幫助。

  其他公子或前往封地,或前往國外。

  眼見局勢如此敗壞,木魚等人也不裝了,直接讓公子云登基。

  炎國內亂徹底爆發。

  與此同時,廣壽宮。

  廣壽宮乃是炎王齊新修的宮殿,至今尚未完全修建完成。

  放眼望去,周邊雖有高牆,卻難掩荒涼。

  宮殿內,已經沒有宮女和宦官,宮殿外則是數百全副武裝的甲士。

  自炎王齊被關押到廣壽宮,至今已經有一個月時間。

  最初倒也還好。

  雖是被囚禁,可衣食不缺。

  但隨著太子興逃亡國外,率軍前來討伐公子云,這裡的情況急轉直下。

  事情敗壞至此,木魚等人已經無暇理會炎王齊。

  慢慢地,食物開始短缺。

  宮女宦官眼見情況這般惡劣,擔心會被木魚等人清算屠戮,能跑的幾乎全跑了,只留下炎王齊躺在病床上無力動彈。

  宮殿臥室內。

  炎王齊已經一日沒有進食飲水。

  他躺在床上,面色蒼白,雙眼渾濁,嘴唇乾裂。

  在饑渴的折磨下,炎王齊難得來了精神,睜開渾濁的雙眼,高抬手臂,虛弱道:「來,來人吶。」

  只是宮女和宦官早已跑完,哪裡還有人回應炎王齊的呼喊。

  炎王齊喊了片刻,精神漸漸恍惚,淚水順著蒼老滿是褶子的面頰緩緩滑落。

  他回想起荀虞曾經的勸告,呢喃道:「先生~~~」

  「孤錯了。」

  「孤,錯了~~~」

  炎王齊吶喊著,卻發不出清晰的聲音,唯有呃呃呃的嘶啞之聲。

  他終於明白荀虞當年的憂慮。

  只是.......

  一切都晚了。

  炎王齊緩緩閉上眼睛,右臂無力的垂下。

  生命在緩緩流逝。

  炎王齊甚至能感受到,好似有一種力量從體內被抽走,變得如此空虛,如此.......

  溫暖!

  突然間,他感受到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炎王齊艱難地睜開雙眼。

  他側首望去,瞬間瞪大了眼睛。

  「先生!」

  只見荀虞坐在床頭,雙眼含淚,神情複雜。

  自從那日跟隨張良離去,他這些年一直在天庭潛修。

  炎國之事,他看在眼裡,但卻無能為力。

  直到此時,炎王齊即將走到生命的終點,荀虞才得到機會前來送行。

  炎王齊愣了一下,而後沙啞笑道:「哈哈,孤,又在做夢。」

  「又在做夢了。」

  炎王齊聲音沙啞,因為太長時間沒有喝水,每句話都讓嗓子有一種刀割般的痛苦。

  荀虞淚水充盈眼眶,端著一碗甘甜的梨湯來到炎王齊面前,哽咽道:「君上,這是您最愛喝的清燉干棗黃梨湯。」

  他說著,用湯勺挖了一勺,而後輕輕吹涼,送到炎王齊嘴邊。

  炎王齊乾裂的雙唇艱難張開,飲下甘甜的梨湯。

  這一刻,他多了幾分精神,又仿佛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在梨湯的滋潤下,炎王齊的嗓子稍微好了些。

  他雙眼迷離,高舉著右臂,哭喊道:「先生,先生啊,孤,孤想你.......」

  炎王齊聲音高昂,尚未說完,右臂無力地垂了下來,再也沒有了聲音。

  太昊1632年5月22日,炎王齊病逝於廣壽宮。

  駕崩前,高聲呼喚荀虞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