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得及多想,太祖爺要聽,自己怎能不馬上吟誦?!
于謙馬上理了理囚服,強忍著背上傷口傳來的劇痛,把腰直了起來。
清了清滿是血絲的嗓子,鄭重地看向太祖爺,于謙,含著淚開口道:
「粉骨碎身……渾不怕!」
「粉骨碎身渾不怕!」
觀眾們,和朱老祖,都一起跟著于謙吟誦起來。
看著太祖爺也在開口,吟誦自己的石灰吟,于謙頓覺自己這輩子,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知道,自己這是獲得了太祖爺的認可。
在祖父口中,太祖爺可是很少會認可一個人的,一旦被認可,就說明自己沒有愧對太祖爺,更沒有愧對大明的百姓!
可是自己,真的沒有愧對這些嗎?
于謙忍不住懷疑自己,卻見太祖爺朝自己投來了肯定的眼神,好像看穿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在鼓勵他,繼續念下去,繼續想下去!
僅是這一看,就讓于謙有了莫大的信心,他鄭重地朝著太祖爺行禮誦道:
「要留清白在人間!」
要留清白在人間!
這句話,是朱元璋和現代觀眾們,跟著于謙一同念出,聲音響徹了古今,響徹了華夏的每一座城市。
而在念完這最後一句後,于謙趕忙後退了幾步,和天子隔了三米的距離,像是要做些什麼。
而這一次,朱元璋沒有拒絕,而是一步步,坐上了應天殿的皇位。
他居高臨下,正視著于謙。
于謙嘴角含笑,眼裡滿是尊敬和崇拜地垂下了眼眸。
旋即,顫巍巍地朝著朱元璋,拱起雙手,行作揖禮,俯身下拜!
「吾皇……」
起身,再行作揖禮,俯身下拜!
再行、再行、再行!
足足五次作揖禮之後,于謙「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朝著朱元璋鄭重三叩首,隨後俯首道:
「後世罪……罪臣于謙,叩見太祖爺!!!」
于謙的眼淚止不住地掉落在地面,餘光看著自己的一身囚衣,渾身劇烈地顫抖著,他不想御前失儀,可是他實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想起了自己祖父和父親,祖父當年為大明也曾立下汗馬功勞,可是自己,如今卻成為了這階下囚,還是以階下囚的身份,在叩見太祖爺!
若是祖父看到這一幕,心該何等的痛?
若是父親知曉,自己居然如此褻瀆太祖爺,又如何心安?
可是自己,自己真的已經竭盡全力為了大明了!
祖父、父親,並非是謙兒不忠君愛國!
實在是,謙,無能為力了!
于謙強忍著幾近崩潰的情緒,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儘量正常一些,想在太祖爺面前多注意一些儀態,可是話到嘴邊,他的滿腹委屈,便再也止不住了。
他跪在地上,抬起頭,淚水浸濕了整張臉頰,哭著喊道:
「太祖爺,於……于謙,不是罪臣,于謙無罪,無罪!!!」
「于謙,可有負大明嗎,太祖爺,您的在天之靈,可曾知曉?」
在朱祁鎮面前,不屑辯駁的于謙,在朱元璋的面前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他這話一出,觀眾們不禁跟著一起哭了出來:
「嗚嗚嗚,于少保,您沒有罪,有罪的是朱祁鎮,該死的是朱祁鎮!」
「啊,求求陸鳴殺了朱祁鎮,我真的受不了了,于謙太苦了啊!」
「麻的,我宣布,從今以後,朱祁鎮和趙構一樣,都在我的唾棄名單里!」
「于謙真的太苦、太苦了啊,可是歷史上的他,又能找誰傾訴衷腸?」
「嗚嗚嗚,感謝對話古今,感謝陸鳴,讓我們總算是彌補了一些遺憾!」
觀眾們在彈幕,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敲打出彈幕。
許多人家裡,沒看節目的家裡人,都一臉懵地看著自己的家人。
怎麼回事,怎麼看個節目,一個個都在擦眼淚?
然而,彈幕里很快有人說道:
「呵呵,你們看傻了吧,這只是個節目,節目而已!」
「就是,歷史上的遺憾可沒有被彌補,遺憾就是遺憾!」
「就算沒被彌補又怎麼樣,至少我們有一個念想!」
一場爭議再次掀起。
而與此同時,直播間畫面之中!
朱元璋在受完五拜三叩首的禮儀之後,臉上,卻露出了不滿。
「你,當稱朕為皇上。」
「皇上?!」
于謙震驚地看向朱元璋,憑他的才能,很快便猜出了朱元璋的用意!
太祖爺是要親自當他的皇上!
太祖爺是看到了自己所做的一切,要把自己當成了他的臣子!
一想到這,于謙頓時繃不住,披頭散髮的他,直接當著太祖爺的面,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嗚!!!」
于謙哭著起身,哭著看向朱元璋,重新行了五拜三叩之禮!
這個禮節,是明代祭天,以及參見大明天子必備的禮儀!
只不過這一次,于謙行得更加的莊重無比,是帶著笑在流淚!
禮節行完之後,于謙跪在地上,用盡畢生最大的聲音喊道:
「罪臣于謙,叩見吾皇!」
「吾皇……」
「吾皇……」
于謙嘴唇猛顫著,撐在地上的手像是彈簧一樣抖動,無盡的委屈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徹底的宣洩。
他知道,他知道太祖爺是懂自己的!
就算朱祁鎮要殺自己又怎樣?
就算滿朝文武都嫉妒自己的才華,要像趙構殺岳飛一樣,也給自己一個欲加之罪又怎樣?!
自己,有太祖爺理解,有後世的兒女們理解!
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一想到這,于謙再沒有任何遺憾,衝著太祖爺放聲喊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於愛卿,平身。」
「謝吾皇,謝吾皇!!!」
于謙含淚,強撐著自己站了起來,望著天空暢快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了這一刻,于謙再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觀眾們也都由衷為于謙感到高興,紛紛說道:
「嗚嗚,于少保終於有所慰藉了!」
「就是啊,身穿囚衣,以正臣之身,叩拜洪武,古往今來,唯于謙一人!」
「對話古今真的殺哭我了,要是這節目是真的就好了,這絕對可以成為歷史上的名場面啊!」
無數沉浸在壓抑之中的觀眾,頓覺心靈被治癒了許多。
可就在這時,朱元璋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