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你的一生,踐行了石灰吟,你不是罪臣,更無負百姓。」
「相反,你是咱大明的功臣,當載入我明史千秋萬代!」
朱元璋正坐於明皇位上,正視于謙道:
「從此以後,你若再敢稱自己為罪臣,便是抗旨不遵,便是在打咱的臉!」
「微臣……遵旨!」
于謙含淚衝著朱元璋,再次跪拜下來。
這一次,非君臣之禮,而是直截了當地跪下,致以了于謙身為大明後世,最高的敬意。
朱元璋見狀,欣慰地笑了笑,感慨道:
「於文明能有你這樣的孫子,可以畢生無憾了。」
說著,朱元璋眼前的一切,開始像鏡花水月一樣蕩漾。
于謙察覺到這一幕,頓時慌了:「皇上,皇上!」
朱元璋也對這異象頗為驚異,他當即想到,會不會是陸鳴用能力的時間有限?
於是,從皇位之上站了起來。
于謙目光定在了朱元璋身上,生怕下一秒,就會再見不到太祖爺。
雖然,他什麼苦也沒有和太祖爺傾訴,但他知道,太祖爺一定知道了自己的所有,理解了自己的苦!
「皇上……」
「于謙,咱當年縱橫天下,北伐時的詔令是什麼?!」
于謙悍然回道:「驅逐胡虜,恢復中華!」
「那大明,可做到了?」
于謙重重點頭:「皇上功高蓋世,舉世無敵!」
「哈哈哈,那于謙,咱再問你,我大明朝可曾與外敵和親過?」
于謙立馬搖頭:「大明即便在朱祁鎮時期,也從未和親!」
「可曾割地?」
「無!」
「可曾賠款?!」
聽到「割地賠款」這四個字,于謙臉上更多了無窮的自信,驕傲地搖頭道:
「沒有,從來沒有!」
「哈哈哈,若是如此比起來,我大明,比之大唐如何?!」
朱元璋浩立於應天大殿之上,負手而立,舉手之間,儼然有絕世之風。
觀眾們見到此時的朱元璋,竟然生出了想要跪服的衝動。
什麼是皇帝,這才是皇帝啊!
不需要以皇權壓人,單是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想要拜服!
于謙笑了笑,傲然挺胸道:
「若論國家氣節,我大明遠勝大唐!」
「當年,頡利可汗二十萬大軍兵臨渭水,太宗皇帝由於根基不穩,不得不和突厥簽訂所謂的兄弟之盟,傾盡長安之財!
但是我大明,同樣是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同樣是在根基不穩的情況下,卻未曾賠款割地!
而是以我明朝百姓之骨,明軍之血,鑄就了一道國都下的長城,卻數十萬乘勝而來的瓦剌大軍!」
于謙雙眸放光,此時的他,儼然恢復了一代英雄的氣魄,衝著朱元璋笑道:
「敢問皇上,您覺得如何?」
「哈哈哈,咱覺得甚好!」
朱元璋毫不吝嗇地說道:「咱看過了京師保衛戰,看到了大明之皇、大明之臣,以及大明之百姓,咱以爾等為傲!」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不割地、不賠款、不和親、不納貢、不稱臣,咱大明就該如此!」
于謙拱手拜道:「大明,已是如此!」
「于謙,這其中,你有曠世之功!
無論你曾受過何等委屈,如今,有咱認可你,那此世間,就算後世千秋萬代,都認為你是罪臣,也無關緊要!」
「微臣,叩謝皇恩!」
從來不屑於低頭的于謙,在洪武大帝面前,僅僅只是幾分鐘的時間,就已低頭不下十次。
他拜的,不是皇權,而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真伯樂!
「皇上,可否多留一會,微臣,還想多見見您……」
看著朱元璋的輪廓越發模糊,于謙想要伸出手去,抓住這一切,可他不敢再殿前失儀了。
朱元璋沒有回答,而是注視著同樣模樣的于謙,最後誦道:
「千錘萬鑿出深山……」
「烈火焚燒若等閒!」
于謙緊跟著吟誦道,二人的眼眶都不禁塞滿了淚花。
「粉骨碎身渾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間!」
「哈哈哈,哈哈哈,于謙,你做到了!」
朱元璋和于謙,隔著一整個時空,暢快大笑了起來。
這笑聲連通了洪武年和景泰年,連通了,古往今來。
觀眾們含淚注視著這一切,淚水浸濕了整張臉頰。
只見到,那鬚髮近白的于謙,對著同樣英雄老矣的朱元璋,再次拱手、作揖、拱手、作揖……
五拜三叩之後,只聽得于少保的聲音再次響起,盪徹古今——
「微臣于謙,恭送大明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于謙,恭送大明皇帝陛下!!!」
于謙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大,鏡像的畫面一次比一次模糊,于謙都快要把頭給磕破,再抬起頭時,已經哭成了淚人,再次喊道:
「皇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再抬起頭來時,于謙已經再看到任何鏡像了,看著這周圍虛無的一切,頓覺悵然若失,卻依然叩首道:
「臣于謙,恭送皇帝陛下!
謹祝陛下,歲歲長安泰,事事皆如意,萬歲萬歲萬萬歲!」
于謙把頭叩在了地面,這一次,再沒有抬起,就像釘在了處刑台。
觀眾們隔著屏幕,全都哭成了淚人。
「嗚嗚嗚,太感人了,太特麼感人了!」
「不,不,我才沒哭,我只是被風吹了眼,才沒有哭呢……」
「嗚嗚,你們發現了嗎,于謙自從太祖爺後,從來沒有為自己求過情!」
「是的啊,哪怕到了最後一刻,于謙也還是在祝福太祖爺!
他的心裡從來沒有裝著自己,從來裝的,都是大明朝的天下啊!」
「不,不是大明朝的天下,而是百姓的天下!」
有觀眾含著淚敲打彈幕道:
「于少保,不管是生在大明,還是秦漢唐宋元,他都會心向百姓。
因為在他眼裡,天下從來不是一姓一氏的皇朝,而是百姓之天下!」
「沒錯啊,這天下,本來就是我們的百姓的天下!
所以,才會有百姓的子女從軍入伍,才會有國難當頭,百姓挺身而出!
才會有華夏文明亘古不絕的傳承,才會有大明保衛戰,百姓捨生忘死,才會有戶城保衛戰,各地兒女不負國!」
越來越多的華夏觀眾,心中陡然升起了無窮的自豪感和歸屬感!
骨子裡那顆已經發芽的種子,正在無限生長!
生在這樣的華夏,生在這樣的文明之中……
他們如何能不雄赳赳,氣昂昂?!
但凡對外怯弱和跪舔半點,那都對不起列祖列宗!
就在他們以為,朱元璋和于謙的關聯到此為止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