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今天,我們要學習的課文是,來自明朝詩人的古詩詞——《石灰吟》,大家跟著老師一起念哦!」
「好!」
「好!」
一所小學教室里,孩子們穿著冬天的衣服,坐在嶄新的課桌上,雙手捧著《語文》書,衝著老師齊齊說道。
老師清了清嗓子,十分莊重,抑鬱頓挫地念道:
「千錘萬鑿出深山!」
「千錘萬鑿出深山!」
孩子們爭相念道,聲音參差不齊,卻充滿了朝氣。
于謙看到這一幕懵了,一身囚服的他踉踉蹌蹌地站起。
此時的他,已經年近六旬,早已不復八年前京師保衛戰的英姿,只見他躬著腰,艱難地靠近古今鏡像:
「這……這是何物?」
沒有人回答,只是畫面的右上角,出現了一行小字:
【此乃,六百多年後之華夏,彼時華夏,人人皆誦石灰吟……】
「後世六百年,皆誦石灰吟?」
白須在冷風之中飄揚,額間雜亂的頭髮被掀起,露出了一張滿是褶子的憔悴臉,早已被刑罰整得苦不堪言的于謙,眸子裡充滿了驚訝。
觀眾們看到這幕,不自禁地紅了眼眶。
一分鐘以前,他們見到的還是那個可以上馬殺敵,下馬治國的于謙啊。
轉眼之間,竟已白髮橫生,傷痕累累。
「嗚嗚嗚,當年就是瓦剌十幾萬大軍,也沒把我們的于少保傷成這樣啊!」
「為什麼站在斷頭台上不是朱祁鎮,難道就沒有人可以制裁他嗎?!」
「永樂大帝和仁宣三位皇帝,都捨不得殺的于謙,就這樣死在了朱祁鎮手裡!」
「哀哉于少保,痛哉于少保,于謙真的太冤了,他不該這樣收場!」
觀眾們瘋狂抗議著。
就在這時,于謙無比虛弱的聲音響起:
「為……為何皆誦石灰吟?」
「因為我們不想忘記您!」
沒等古今鏡像回答,觀眾們率先搶先敲打起了彈幕。
「因為您,于謙于少保,是我們的民族英雄!」
「于少保,因為您值得,這個國家誰都有錯,唯獨您沒有!」
陸鳴心念一動,將這些彈幕,展現在了于謙面前。
于謙沒有發現的是,此時的陸鳴,正站在處刑台的不遠處。
只有這樣,他才可以在這個時空,把周圍的人給靜止住啊。
此時此刻,觀眾們通過直播間看著于謙。
朱元璋通過陸鳴的古今視頻功能,也在應天殿上,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于謙只覺得這一切都太過奇幻了。
自己怎麼可能看到百年之後的後世,莫不是臨死前的南柯一夢?
若能有此一夢,甚好啊,甚好!
「六百年後,人人皆有如此好衣穿麼,好啊,好!」
于謙注意到了孩子們的衣服,久無神采的眼眸泛起華光。
就在這時,老師和孩子們繼續吟誦道:
「烈火焚燒若等閒……」
「烈火焚燒若等閒!」
就在這頃刻之間,屏幕前無數的觀眾都跟著念道:
「烈火焚燒若等閒!」
陸鳴察覺到這一幕,只手一揮,鏡像之上,出現了一張張微調的現代觀眾的臉,聲音齊齊響起。
上面,有少年,有青年,甚至連中年和老年人都加入了其中!
于謙見到這幕,驚喜之餘,滿是詫異道:
「後世,怎人人都會此詩?」
「好,好,今日,我于謙便與後世同念!」
這一次,由于謙率先開了口:
「粉骨碎身渾不怕!」
「粉骨碎身渾不怕!」
觀眾們跟著于謙一起念道!
讓觀眾意外的是,直播間裡還傳出了一個老者的聲音:
「粉骨碎身渾不怕!」
這,難道他也跟著于謙一起念了?!
觀眾們心中震撼無比,如果于謙的話,此時該會有多開心?!
于謙聽到老者的聲音,並未多想,只是覺得有些許親切。
可是後世之人,怎會讓自己感到如此親切?
于謙不明白,就在他正要開口時,突然面前的鏡像迅速擴大,似乎要將他整個人都給吞沒,卻在他身前的一米之地,又停了下來。
此時,從觀眾和陸鳴的視角看去,只見到,畫面的左邊是,正處於崇文門外,刑場上,一身囚衣的于謙。
右邊則是,正在應天大殿之上的,一身明黃龍袍洪武大帝。
雙方無論是所處的環境,還是穿著的衣服,都有著天壤之別。
唯獨神色之中的狀態,卻是相差無幾。
只隔著一米左右的距離,可誰又能想到,此時他們真正隔了一個時空?
「你……您是?」
于謙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位老者,一股無比強烈的親切感,撲面而來。
朱元璋浩立於應天殿上,見到于謙仿佛近在眼前,心中的震撼同樣難以平復,一代殺伐果斷的帝王,仍然保持著他的威嚴,可是目光之中,卻多了無盡的仁慈。
只見他伸出手,想要去觸摸于謙的臉頰。
他本以為,還會像之前,無法觸摸到看到的一切。
可是,就在他的手觸碰到于謙之時,卻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無比真實的觸感。
陸鳴在這個時候,已經啟動了古今觸感!
于謙感受到這雙滿是皺紋的手摸來,出奇的沒有躲閃。
他也沒想過,居然會有這麼離奇的事情發生,這老者究竟是誰?
等等,他為何跟明皇畫像上的那位,如此之像?
于謙的臉頰感受到了,這是一雙,常年握刀的手。
常年握刀,又是大明的皇帝,只有太祖、太宗、宣宗!
後兩者自己都見過,唯有太祖爺在自己出生一個月時就去世了,自己只在畫像上見過三分神韻!
難道……
難道?!
于謙的目光驟然之間閃爍起來,正要開口,卻被朱元璋抬手打斷:
「繼續念,咱聽著。」
咱?!!
聽到這個字,于謙頓時確定了,這就是太祖爺再世!
眼裡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他可從未想過,有生之年,居然還可以見到太祖爺……
這可一直都是祖父口中的傳奇啊!
可是太祖爺,又怎會知道石灰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