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貧苦寒

  第5章 清貧苦寒

  謝斐隨口問,「柳媽媽,你一家子都在這莊裡呢?」

  柳媽媽面色微變,摸不准謝斐這是什麼意思。

  謝斐又補充,「你不用多想,我也只是隨口問問。」

  柳媽媽躬身道:「小娘車馬勞頓,請先稍作歇息,老身這就去給您準備晚膳,再送來熱水,為您接風洗塵。」

  隨後,她招呼女子一同離去。

  等院裡沒了旁人,浮玉才說道:「姑娘,這柳媽媽精神牢靠,說話做事滴水不漏,是個人物。您說,她有沒有得蕭世蓉密令,暗中……」

  浮玉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謝斐沒好氣地往她腦袋上一敲。

  「我又不是能隨意發落的賤妾,那蕭世蓉再是狂妄,也不至於要取我性命。」

  浮玉吐了下舌頭,拿起包裹先進屋去了。

  謝斐的表情從輕鬆,慢慢轉為凝重。

  跟蕭世蓉相處的時日不多,但謝斐看得出來,那女人心狠手辣,行事癲狂。

  把她發落到這莊子上,是打算毒死,放火燒死,還是讓人假扮成強盜賊子,活活將她砍死?

  該讓袁三早點過來,有那人在,她安心得多。

  晚些時候,下人送了燭火來。

  小莊子不如裴府那般亮堂,一入夜到處黑黢黢的,連絲燈火也看不見。

  謝斐問過,下人說,莊子上是不配用蠟燭的。

  他們一般用火把照明,只因謝斐來了,柳媽媽才吩咐人緊急去鎮上採買了些蠟燭。

  浮玉說道:「這柳媽媽人倒是不錯,知道對咱們姑娘好一些。」

  謝斐打了個哈欠,「先睡了吧,明天再說。」

  「是,奴婢給您放洗澡水去。」

  耳房裡,水懷玉挺著肚子,艱難地將雜糧粥咽下。

  她不大想吃,但肚子又餓,筷子在碗裡扒拉了兩下,又說:「婆母,我看那謝小娘,人倒是不錯,很是親善溫和。」

  柳媽媽將一塊油渣舀到她碗裡,沉著臉說:「你看誰都不錯。那謝小娘也是大家閨秀,表面功夫難道不會做?真正的為人如何,還是要看以後。」

  水懷玉默默點頭,慢慢將油渣吃了。

  整夜過去,謝斐頭疼。

  她實在低估了這莊子的貧寒程度。

  床上鋪了兩條被子,看得出柳媽媽儘可能將新一點的被褥送來了。

  可還是又冷又硬,睡到半夜跟寒鐵一樣。

  床板更是老朽菲薄,稍微翻個身便咯咯吱吱地響動,弄得謝斐整晚沒睡。

  浮玉倒是睡得比豬還死,早起後一整個神采飛揚。

  「姑娘,我昨晚擠著你了嗎?我今天就把隔壁收拾出來,晚上過去睡。」

  她麻溜地將被褥折好,眼巴巴地看著謝斐。

  謝斐黑眼圈都變厚了,撐著頭苦惱地說,「等袁大頭來了,讓他把床板先換了。」

  她剛說完,窗戶外便傳來三聲叩擊聲,規律有節奏。

  浮玉調皮地笑,「說來就來了。」

  走到窗前,浮玉說道:「袁三哥,姑娘還沒起呢,你就在外頭回話吧。」

  袁三低啞的聲音傳來,「我在後山摘了些果子,還帶著露珠,給姑娘嘗個鮮。」

  謝斐頭正昏沉,又口渴飢餓,屋裡連熱水都沒有。

  「浮玉,洗了拿過來,我吃一個墊墊。」

  浮玉應了聲,先將果子洗了,拿給謝斐。

  謝斐咬了一口,酸到令人髮指的滋味霎時直湧上天靈蓋,又蔓延到四肢百骸去,整個人立即清醒了。

  她直接將果子朝窗戶砸了過去,怒氣沖沖道:「袁大頭,你故意酸死我的吧!」

  袁三在窗外躲閃過果子攻擊,無辜道:「我也沒說它脆甜。」

  謝斐無語凝噎。

  待洗漱過後,柳媽媽派人送了早膳來。

  白粥,鹹菜,兩個饅頭,另有一個雞蛋,比不上裴府的膳食。

  浮玉眼淚花子飆得老高,嚎啕道:「我們姑娘怎就這麼命苦呢?在謝家沒人疼,嫁了人更可憐了!」

  謝斐邊喝粥邊說:「可憐什麼?這山里廣闊無邊,等下我就打野去,有的是肉吃。」

  浮玉沒她這麼樂觀,不過還是快速喝了粥,去準備些打野的工具。

  用過早膳,謝斐伸了個懶腰,看看晴朗蔚藍的天地。

  還有得忙呢。

  袁三一來就沒停,先把屋頂瓦片上的枯葉雜草清除,漏雨的地方重新遮蓋,還得弄些黃泥黏土,將牆壁裂縫的地方填補一番。

  謝斐也沒當甩手掌柜,把房間裡的蜘蛛網除了,桌上和窗欞的灰塵擦掉,該晾曬的被子抱出去,攤在晾繩上。

  她自小做慣了這些,一點不累。

  等浮玉回來,院裡整潔不少。

  「呀,姑娘,你們可真快,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謝斐滿意道:「其實,只要再掛個牌子,倒也跟松月居沒什麼區別。」

  浮玉還是覺得委屈了些,「可是姑娘,裴府到底是大宅院,您看這莊子,到處是泥路雜草,又小又破。」

  謝斐推開窗戶,張開雙臂感受微風的氣息,說,「哪裡小了?漫山遍野隨便走動,不是比裴府廣闊千百倍?」

  她又吩咐道:「你去問柳媽媽要些色漆來,讓袁大頭把掉色的桌椅重新刷一遍。」

  浮玉道:「我回來前就去問了,柳媽媽說,莊上沒有這樣的東西。」也沒有多餘的銀子能去買。

  謝斐嘆道:「那就只能自己做色漆了。」

  浮玉道:「還是用桐油,熟漆和硃砂?」

  「是,桐油莊上總該有?熟漆只能去鎮上買,咱們自個用硃砂染色,便宜些。」謝斐是能省則省,主打一個精打細算。

  上午,謝斐要帶浮玉出門。

  柳媽媽阻攔了一下,委婉地表示,謝斐作為嫁了人的妾,既是被發落來的,隨意出門著實是不成體統。

  謝斐便笑盈盈地說,自己只是早上沒吃好,想去山裡弄些野味來。

  柳媽媽還是不肯讓步,吩咐自家兒子去山裡打獵,死活不讓謝斐隨意出門走動。

  謝斐沒強行硬闖。

  退回院子後,她跟袁三一說,袁三縱身一躍上了圍牆,搭起竹梯,把她和浮玉都接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