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意怔怔的看著林以珩，從他黑黑圓圓的眸子裡看到了一股認真和堅持。
如果許意真的拒絕李夫子，那林以珩真的不會在同來往來。
這一刻，許意的心暖暖的。
林知南也好，林以珩也罷，他們從來都沒有瞧不起他，一直將他放在同等的位置上對待，並不曾因為他的出身、家境而有所看低。
甚至，林以珩更是將他當成了兄弟、朋友。
許意眸子裡閃過一抹堅定，深吸一口氣後，對著李夫子恭敬一拜，「先前是小子想錯了，還請老師莫怪。求老師收小子為弟子！」
李夫子捋了捋鬍子，道，「嗯，你不曾著相，老夫很是欣慰。年少之交，最是摯誠，希望你們今後都不要忘記今日的情誼。」
「弟子不敢忘記。」
許意也是個聰明的，聞言立刻明白李夫子並沒有介意他先前的拒絕，已然應下，心頭一喜，嘴裡的自稱也改了。
林以珩由衷的笑了出來，心裡很是高興，似乎許意能拜入李夫子名下比他拜入還要令他開懷。
見許意只在那裡恭敬的跪著，他湊過去，小聲道，「許大哥，快敬茶啊！」
許意一愣，連忙慌手慌腳的去端茶杯。
李夫子被兩人的小動作氣得哭笑不得，連連擺手，道，「不急，不急。老夫既然開了口，難不成還怕老夫跑了不成。」
「自是要你秉明了長輩，才好正式拜師。」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句話可不是簡單說說的。
自然是秉明了弟子的父母，告知其他弟子，上了香、祈了福，才能正式拜師。
「哦。」
許意只得將東西放下，很是乖巧的站在一旁。
林以珩眼睛滴溜溜一轉，道，「李夫子，那我呢？」
李夫子被他這幅樣子逗笑了，戳了戳他的腦袋，笑罵道，「你啊，人小鬼大。放心，沒忘記你。」
他細細想著，又同柳夫子低聲商量了片刻後才抬頭看向林以珩。
「你讀書的本事，老夫可以教你。日後老夫給許意上課，你也一併來聽。」
這樣，也算是半個師父，也不必看著許意
「倒是你畫畫的本事，老夫教不來。」
他是有些琴棋書畫的本事在手的，可要同當世大儒們相提並論，他沒有那麼托大。
林以珩如此好的天賦，不該讓他平白浪費了。
「這樣，老夫給你介紹一個老師，如何？」
在看了林以珩的畫後，他便起了這個念頭，直接省去他到底收哪個孩子為徒的煩惱。
其實，若不是柳老頭非要守著那個私塾不肯離開，也是個當師父的好人選，可惜柳夫子志不在此。
林以珩眼睛一亮，「真的？那人有你厲害嗎？」
要是沒李夫子厲害，他就不拜了。
李夫子給氣笑了，「你還挑剔起來了？哼，那位可是當世大儒，便是京城的皇子們想拜師，都不一定有機會。」
林以珩一聽，沒覺得厲害，反倒奇怪，「這麼難？那李夫子您還能介紹給我？」
李夫子捋了捋鬍子，得意道，「這便是老夫自己的本事了。」
別的不說，只要瞧見林以珩的天賦，他敢保證，那位一定會動心的。
林以珩和許意聞言，頓時一臉崇拜的看著李夫子。
柳夫子：……
忒不要臉。
能不能行看的是林以珩，又不是他李老頭。
算了，給這老頭子一點面子，就不揭穿了。
「只是……」李夫子忽然有些為難，「那位在京城，若是要拜師，怕是……」
剛才光想著林以珩天賦出眾的事情，忘記了兩人一個在嶺南，一個在京城。想拜師，還真不是那麼簡單的。
許意好奇問道，「老師，可是有什麼為難的？」
李夫子擺擺手，道，「此事不急。」
他招呼書童過來，道，「老夫已經選定關門弟子的人選，其他人不必等候了。且讓他們都散了。」
「這些功課，」他指了指桌子上擺放的厚厚的紙張，嘆息道，「待老夫批閱後，自然歸還。」
一些指點，算是不讓外面的人白來一趟。
書童點頭應下，立刻起身出去傳話。
外頭的人早就伸長脖子在等著了。
兩個小娃娃進去有一會了，卻不見出來，更不見李夫子再請人進去。裡面是什麼情況眾人一概不知，不知李夫子為何要見兩個小童子，也不知李夫子見了兩個孩子後，都問了些什麼。兩個孩子答得如何，能不能讓李夫子滿意？
大家不是關心兩個孩子，而是擔心萬一兩個孩子答得好，得了李夫子的歡心，可怎麼好？
心裡充斥著不安和著急，自然越等越坐不住。
有的人甚至站到了門口往裡頭探去。
可惜，屏風疊嶂，根本看不清。
「出來了！」
書童的身影一出現，立刻便人發覺，驚呼出聲，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巴巴的看著，只恨不得書童下一刻叫的名字便是自己的。
這樣的視線再來一遍，書童已然坦然，只站定在門口，朗聲道，「夫子已選定弟子人選，擇日拜師。諸位的功課，夫子會一一批閱後歸還。今日便都請回吧。」
「什麼！」
書童的話一出，現場便出現幾聲驚呼，裡頭滿是不可置信。
蘇染染和蘇堇禾赫然在列。
「這不可能！」蘇染染道，「在場眾人，論學問沒人比得過堇哥兒，李夫子怎麼能見都不見堇哥兒，就定下弟子人選？」
「定是這書童胡說的！」
書童依稀聽到這話，有些不滿的看了蘇染染一眼，道，「我替夫子傳話，如何能胡說？請這位夫人不要污衊學生清白。」
蘇染染抿抿唇求助的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此刻的臉色也很是難看。
之前在京城，李夫子就不肯給她面子。京城是非多，她也不怪那老頭子。
卻不想，她都屈尊來了嶺南，李夫子還是不肯給她面子。
今日她不計前嫌來了，李夫子竟然見都不見堇哥兒一面，便決定收兩個小孩子做弟子，當真是半點都沒把她這個長公主放在眼裡。
長公主壓抑著內心的怒火，冷聲道，「不過兩個小孩子，字都未必能認全，怎麼能做他李聖人的弟子？本宮以為李聖人不至於老眼昏花到這個地步。」
「你再仔細想想，李聖人當真說了，已經定下人選？還是你稀里糊塗，聽錯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