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麽麽本想去賭坊看一看嚴耀祖的,可去了之後才發現今日的賭坊並沒有開門。
她在門口等了好一會,都沒發現要耀祖的蹤跡,只能一臉落寞的離開。
原本嚴家是有處小房子的,可後來被嚴大賣掉,此時便沒了落腳的地方。
嚴麽麽想起林顧北讓她去城南的破廟等著,想了想也沒再找落腳的地方,直接往城南的破廟而去。
剛踏進破廟的小巷子,便見到小巷子兩旁坐著不少乞丐。
是了,城南的破廟,一向是乞丐們落腳的地方。
嚴麽麽神色一變,正想退出去,卻依然被發現她的乞丐們圍住。
乞丐們端著破碗,嘴裡念叨著,「醒醒好,醒醒好。」
「大善人,給口吃的吧!」
嚴麽麽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一邊揮手,一邊罵道,「滾滾滾,沒有,沒有,老娘都吃不起飯呢。離我遠點!」
可她越是這麼說,圍著她的乞丐圍得就越緊,嘴裡依舊哀求著,甚至有人伸手去拉扯她的衣裳。
像她這樣的打扮,真進入這個巷子,不灑些銀子,怎麼可能離開?
嚴麽麽怒急,揮手去打那些人,嘴裡罵道,「混帳東西!都給我滾開。」
也不知道是誰那麼一扯,嚴麽麽藏在身上的首飾便叮鈴哐啷的掉了出來。
「金子!」
黃燦燦的首飾在雪地里十分的明顯。
不知是誰大呼一聲,眾乞丐們就像餓狗見了腥,直接撲了上來。
撲向金子,也撲向嚴麽麽。
嚴麽麽暗道不好,下一刻已然被人撲到雪地上。
有的人去搶雪地里的金子,有的人則是去扯嚴麽麽,想看看她身上還藏了些什麼。
很快,一個個首飾被摸了出來。
嚴麽麽一驚,伸手去搶,卻被人一腳將手踢開,還有的人不管不顧,直接踩在她的手上,身上,就為了搶那些首飾。
「還有銀票!」
「一千兩的銀票!」
混亂中,也不知道是誰的手運氣那麼好,直接將嚴麽麽藏得極深的銀票兜子扯了出來。
原本一個金子就已經吸引了不少人,這下子,幾乎整個巷子的乞丐都冒了出來,紛紛衝到此處爭搶。
而嚴麽麽,早已經被壓在乞丐下方,半點蹤跡都瞧不見。
……
良久,巷子裡的動靜才慢慢平息。
雪地里,散落著不少零零碎碎的東西,像是爭搶中乞丐們身上的布料被扯掉,然後散落一地。
這些倒是其次,最吸引人注目的是一團團紅色的雪花,似乎是被鮮血浸透的。
嚴麽麽衣衫零落,被撕扯得不成樣子,頭髮也是亂糟糟,哪裡有半點先前在林顧北面前的體面。
她動了一下,咳出一口鮮血來,緊接著便是全身上下無處不在的劇痛。
「原來,這就是腿斷了的感覺。」
嚴麽麽想起身,卻發現四肢已然在混亂中被踩斷,腦子裡瞬間閃過這個念頭,一顆淚水從眼角滑落。
要死了嗎?
那她的耀祖怎麼辦?
嚴麽麽想喊「救命」,可只要一用力,便只會咳出一口鮮血來,半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雙錦鞋出現在嚴麽麽的視線中。
嚴麽麽奮力抬起眼眸,凝神仔細分辨才發現來人是林顧北。
「大……公……子……」
她心頭一喜,忍著痛,往林顧北的身後看去,本以為會在林顧北身後看到嚴耀祖的身影,卻發現那裡什麼人都沒有。
「耀……祖……」
她的耀祖呢?
答應她定會救出來的耀祖呢?
林顧北淡聲道,「嚴耀祖,我已經依照約定,將人贖出來。從今以後,只要他不在京城出現,保他一生無憂。」
嚴麽麽聽完,依舊朝林顧北伸手,「見……我……要……見……」
她想再見嚴耀祖一面,想親眼看一看嚴耀祖是不是真的出來了。
林顧北垂眸看了她一眼,沒有多理會,轉身離開。
嚴麽麽本可以悄無聲息的離開,頤養天年,卻偏偏非要找到他面前,用林知南做威脅。
他可以饒得過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嚴耀祖,卻無法放任一個會對林知南有威脅的人。
雪地里,嚴麽麽抬手,想抓住林顧北,卻最終無奈垂下。
遠處,有零散的鞭炮聲傳來,似乎是哪家孩子在放著鞭炮玩。
從前,嚴耀祖也是這般,在院子裡放著鞭炮。
她後悔了,後悔今日來找林顧北。
林家這兩兄妹,從來都不是什麼善茬。
……
另一邊,夏君賢一到京兆府,立刻被押到眾位大人面前。
台上,赫然坐著三人,大理寺卿蘇鈺,刑部侍郎耿仕超以及京兆府尹甄玉新。
夏君賢看到竟然是這三人的時候,心頭猛的一縮,心道不妙。
林知南的事情,鬧大了。
這三人出面,怕是大晉沒有哪個案子能夠查不明白。
夏君賢當下便明白,如今唯一的出路便是死不認罪。
他腦子裡過了一圈,確定的確沒有什麼事同他有關,心才再次鎮定下來。
「下官參見三位大人。」
蘇鈺眯眼瞧了一下,便問,「你便是夏君賢?」
他們三人里,甄玉新的官職低一些,自不敢多話。耿仕超明顯就是過來走個過場,根本不關心。能說話的人也只有他了。
「正是下官。」夏君賢答道。
蘇鈺冷哼一聲,「樂安郡主墜崖,下落不明。蕭將軍親眼所見,有殺手欲對郡主行刺。據車夫交代,是有人蓄意謀害。此事,可是你指使的?」
夏君賢大呼冤枉,「樂安郡主是下官髮妻,下官怎麼可能對髮妻做這樣的事情?況且,如大人所見,下官傷重臥床,如何能謀害郡主,還請大人明鑑。」
蘇鈺冷笑,「你身為狀元郎,熟知律法,該知道在公堂之上不說實話的下場!你這是明知故犯!」
「如今誰人不知道,樂安郡主同夏大人不合,此前種種根本就是匪夷所思,你再雇兇殺人,半點都不奇怪。再者,誰說臥病在床就不能謀害!」
「還不快從實招來!」
夏君賢面色雖白,卻始終不肯承認。
蘇鈺怒了,道,「明知故犯!來人啊,打二十大板!」
大理寺的酷刑之下,還沒有哪個人能扛得住不交代的!
蘇鈺一聲令下,大理寺過來的衙役立刻上前,就要壓住夏君賢開打。
甄大人急得不行。
真要在京兆府傷了夏君賢,他怕長公主那邊跟他沒完。
可他不敢攔蘇鈺,只能一個勁的朝耿仕超使眼色,盼望著他能攔一攔。
耿仕超低頭喝茶,似乎根本沒發現甄大人的動作,把甄大人急得不行。
眼看那板子即將落下,外頭忽然傳來一聲大喝,「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