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大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蘇染染的打算。
哪怕他再生氣，林知南的證據再確鑿，今日想給蘇染染定罪，已經是不可能。
因為這裡是京城，天子腳下，諸多百姓眼中，他們不能強行畫押。
甄大人看向林知南的目光滿是歉意和同情。
歉意的就是明明林知南已經找到證據洗脫外頭的流言，他卻沒辦法證明林知南的清白，更不能幫林知南給家裡的姨娘認罪。
同情則是夏家這個新納的姨娘不是個省油的燈，再加上夏家人的態度，林知南在夏家的日子真是不好過啊。
明明是林家嫡女，卻只能過這樣的日子，怎麼不讓人同情呢？
林知南卻是回了一個笑容。
她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把事情做絕的，蘇染染這樣，她是不做都不行。
她正要開口，一旁的蕭景辰忽然冷冷一笑。
此時，堂中的眾人除了蘇染染幾人，大多數都是被氣到了，正對著蘇染染怒氣沖沖，一時沒人說話。
蕭景辰這聲冷笑，雖然很輕，卻是清楚的傳入眾人耳中。
所有人不解的目光齊齊落在蕭景辰身上。
蕭景辰一笑之後，目光便直直落在蘇染染身上
蕭景辰是戰場殺神。
這輩子殺過的人怕是比蘇染染見過的人還要多。
此時，他只是淡淡的看過來，蘇染染已經覺得背後滿是涼意。
她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後撤，嘴唇也不停地抖動起來，「你……你看什麼？」
蕭景辰眸色冷冽，看著蘇染染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骯髒的東西，「人證和物證都是本將軍搜查來的，你的意思是，本將軍誣陷你？」
蘇染染一愣，有些不明白蕭景辰的意思。
甄大人卻已經反應過來，朗聲道，「這位便是鎮北將軍！蕭將軍鎮守北城，戰功赫赫，威名遠揚！他本人更是大公無私，斷不可能在證據上作假！」
他的話一出，讓原本滿目憤恨的眾多百姓頓時變了臉色。
鎮北將軍蕭景辰，雖然年輕，可已經在戰場上屢建奇功。這些年，就是因為有他鎮守北城，大晉的北方才沒有淪陷，眾多百姓才得以安居樂業。
而且，聽說蕭景辰治軍甚嚴，從不許軍中的士兵欺壓百姓，可以說，在百姓之中備受愛戴。
之前定北城一戰死傷慘重，朝中大臣主張帶蕭景辰回來問罪，就有不少百姓自發跪在宮門外替他請願，生怕朝廷委屈了蕭景辰。
這樣的威望和名聲在，又怎麼可能會有人相信他弄虛作假，造出一些假的東西來誣陷一個姨娘？
根本不可能！
「既然證據是蕭將軍搜查出來的，那必定是真的！」
「這個女人當真可惡，做了惡事竟然還想抵賴，當真無恥！」
「呸！說得那麼像一回事，我差點就信她是無辜的了！」
「不要臉！」
眾人議論紛紛之餘，竟有人氣得直接拿起籃子裡的雞蛋朝蘇染染砸了過去。
蘇染染面對氣勢凌人的蕭景辰本就瑟瑟發抖，哪裡還有心思注意道旁的事。
冷不丁一個雞蛋砸來，那股腥臭鑽入鼻子，她才反應過來，她這是被人拿雞蛋砸了，頓時瞪大了眼睛。
還沒有再反應，下一個雞蛋並菜葉子又砸了過來，頓時將公堂弄得一團糟。
甄大人看的嘴角忍不住抽動。
若是以往，他早就呵斥制止。
可先前蘇染染給他扣了那麼大一個帽子，幾乎將他的烏紗帽都要扯下來，他又怎麼可能出聲幫她？
他只恨不得外頭的百姓多砸一些，也好替他出出氣！
長公主冷眼看著，更不會開口。
一時間，蘇染染被砸的頭上、身上滿滿都是，原本乾淨體面的姑娘瞬間與乞丐無異。
孫麽麽看的心痛。
到底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姑娘，她不忍心見她這麼遭罪，連忙將人護在懷裡。
沒一會，孫麽麽身上也挨了幾下。
甄大人這才緩緩開口，將眾百姓的動作壓下，冷聲問道，「證據是鎮北將軍親自調查得來的，絕無作假，蘇氏，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蘇染染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心裡的屈辱瞬間壓過對蕭景辰的恐懼。
她怨恨的看著蕭景辰，怒道，「他調查的怎麼不可能作假！就是因為是他調查的，才是假的！」
「他跟林知南早就認識，兩人暗通款曲，早就勾搭在一起，說是姦夫淫婦也不為過！」
在場眾人再次被她的驚駭發言給震驚到，又陷入安靜之中。
蘇染染還未停嘴，繼續道，「林知南恨毒了我，想置我於死地，他出手幫忙偽造證據，再……啊！」
一聲尖銳的叫聲傳來，蘇染染竟是不知為何，被踹飛了出去。
連帶著護著她的孫麽麽也被撞倒在地，老腰一扭，險些起不來身。
蕭景辰已經離開座位，站在離蘇染染不遠的地方，此刻正緩緩收回腳。
顯然，蘇染染是把他踹飛的。
林知南原本已經離開椅子，此刻又緩緩坐了回來。
便是蕭景辰不動手，她也要狠狠打一打蘇染染的。
蘇染染在公堂上這麼說，不論是真是假，從今以後，京城裡都會多一份關於她和蕭景辰的流言。
她的名聲算是毀了大半。
其心可誅！
不過，蕭景辰這一腳可沒收著力氣，這會蘇染染竟是吐出一口血來，勉強也算是出了一口氣。
孫麽麽忍著疼，將蘇染染扶起來，顫巍巍的幫她將唇角的血色抹去。
蘇染染看到那一抹艷紅，更加癲狂了，「怎麼，被我拆穿了惱羞成怒，蕭大將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殺人滅口？」
林知南微微蹙眉。
這女人怕不是瘋了，連蕭景辰這樣的殺神也敢挑釁？
果然。
蕭景辰嘴角緩緩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一步一步走向蘇染染，「你既然說了，那我不動手，反倒不美。不如，今日便成全你。」
他果然如林知南所料，當真是不管不顧就要動手。
大概，蘇染染也沒想到，蕭景辰竟然是這樣瘋狂的人，瞪大了眼睛看著蕭景辰，身子止不住的後退。
還是甄大人硬著頭皮出面，將蕭景辰攔下，「將軍，此女狂悖，口出惡言，下官定會重重責罰，哪能讓將軍您親自動手。不如，我們先審理縣主的案子。」
蕭景辰瞥了一眼林知南，嗤笑道，「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讓你一回。」
林知南一陣無語，起身行禮，「多謝將軍。」
蕭景辰這才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
可誰知，蘇染染竟真像瘋了一般，指著林知南怒道，「我沒有胡說！」
「兩個月前，她的攬月閣走水，我同眾人前去救火。我看的一清二楚，這位蕭將軍當時就在她的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