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南低估了蘇染染的毅力。
本以為蘇染染會認罪，卻沒想到蘇染染突然抬起頭來，一臉憤恨的看著林知南，「論出身，少夫人是名門小姐，而我只是一個孤兒。論身份，您是主母，我只是妾室。不論哪一點，我都威脅不到少夫人。我實在想不明白，到底為什麼，少夫人要對我趕盡殺絕，不惜偽造出這麼做虛假的證據來誣陷我？」
「明明，我不曾得罪過你！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
說到後面，她變得歇斯底里，滿臉的不忿和委屈。
竟是還要嘴硬！
林知南都被氣笑了，「你說你是夏家的恩人，我便將你請到家裡好吃好喝的住下。你說你想當府醫，我也給你安排月例銀子，一應花銷同家裡的姑娘沒什麼區別。後來你想當姨娘，在姐兒的及笄宴上做出那樣的醜事，我也不曾為難，還給你抬了姨娘的身份。」
「我自問沒虧待你的地方，更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什麼偏偏要置我於死地？」
同樣的話，林知南直接回了回去。
蘇染染冷笑，「自然是因為，你是個妒婦！你看不得君哥哥喜歡我，便毀了我的名聲，如今又想要我的性命。及笄宴的時候，我已經忍了一回，這次，我不會再忍著你！」
林知南看著她，很是失望的搖搖頭，根本沒有心思同她理論。
她不是善妒，是單純的心思歹毒，本就是想讓蘇染染身敗名裂的。
不過，這一點，被她小心的掩藏起來。
「你狡辯也沒用。人證物證都在，你們就算不想承認，也無濟於事。」
大晉雖然不崇尚言行逼供，可當證據確鑿，哪怕犯人不認，也是要判決的，不是蘇染染三言兩語就能當沒有的。
在剛才，孫麽麽也被押了過來。她同蘇染染一樣，即便一把年紀，也咬死了不認罪。
可惜！這樣沒用。
看著官差們就要過來讓她簽字畫押，蘇染染怒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難不成大人想要屈打成招嗎？」
「呵！」
她冷笑一聲，竟一副豁出去的表情，「從前聽人說官官相護，我本也不信，如今到真是見識了一回！」
「她所說的證據都是偽造，你作為父母官不但不維護百姓，反而幫著她來陷害我這個無辜之人！」
「這可是天子腳下，百姓跟前！竟然還有這等強行扣罪名的人！難道，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百姓就不是大晉的百姓？就由著你們這些官員肆意打殺！想安什麼罪名就安什麼罪名？」
夏家幾人都沒想到她竟然當眾說出這樣的話來，聽得是目瞪口呆！
甄大人被她這一番毫無道理的強辯給氣的險些暈厥過去，嘴裡怒罵，「刁民！刁民！」
他能坐到京兆府尹這個位子，自然不敢說是兩袖清風，無愧於心。
那樣的人在京城是混不下去的。
可他至少在能力範圍內，也是儘量的呵護百姓。至少，他敢拍著胸脯說一句，我坐在這個位置上，已經盡了全力！
說實話，今日林知南的狀詞遞上來之前，連他都覺得是林知南做事粗心，險些害了幾條性命。
有這番偏見在前，他都險些要去林家問一問林知南了。
誰知，林知南的狀詞先送過來了。
待他看清狀詞，又仔細查看了物證，又派人去問了話，這才確認林知南的狀告沒有弄虛作假。
誰知，他這番心思，到了蘇染染嘴裡，竟變成官官相護，屈打成招。
還是當堂怒斥！
這是要將他的一世英名給毀了啊！
外頭圍了一圈百姓！
說是百姓，誰知道外頭到底都有什麼人？是哪家的探子？有沒有御史台的？
若是有，御史台一個彈劾，他頭頂的烏紗帽就保不住了！
這是要他的命啊！
這個女人，竟是這般歹毒！怪不得能因為一點拈酸吃醋，就對歸鴻居的孩子們下死手！
一時間，甄大人看向蘇染染的目光中都帶上殺氣，「拒不認罪，辱罵朝廷命官，來人，用刑！」
他倒要看看，這女人的嘴能有多硬！
「大人，不可！」
一旁的師爺聽到這話，暗道不好，連忙叫住甄大人的動作。
他三步並兩步來到甄大人的身邊，小聲道，「大人，此舉不妥。此女當眾叫出全打成招的話，便是防著大人您用刑。此時您若用刑，豈不是坐實了罪名？大人，你得瞧瞧外頭的百姓。」
甄大人聽了他的話，下意識抬頭看向堂外，卻見堂外那些圍觀的百姓已然換了幅表情，皆是一臉憤憤不平，滿目懷疑。
「這位姨娘說得振振有詞，難不成真的有冤屈？那些人證、物證，真的是偽造的？」
「不可能吧！證據是那麼容易偽造的？再說了，偽造的，官府的人能看不出來？」
「那沒什麼不可能！官官相護，可不就是這樣！那位可是縣主，想偽造些什麼證據，不是很簡單？京兆府尹一向欺軟怕硬，怎麼可能會拆穿她？說不定早就看在她是縣主的份上，看出來了也只當是不知道，全當真的處理。」
「這位兄弟說得不錯。前些年被殺頭的那個冀州刺史，還記得嗎？不就是這樣做的！」
說著，有人繪聲繪色的將冀州刺史的事情說了出來，眾百姓聽完，已然是義憤填膺，看著堂中的眾人，已然帶上仇視！
說到底，還是官官相護的事情在這個年頭並不少見。蘇染染一句話就將林知南同京兆府推到尋常百姓的對立面上，會遭受這樣的質疑，並不奇怪。
一時間，甄大人以及身邊的官差都不敢動作，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將「官官相護」的罪名給落實了。
蘇染染嘴角緩緩勾出一絲笑意。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些當官的最在乎的是什麼，不就是那點名聲。
只要她將這一點抓住了，京兆府尹就不敢動她，更不可能給她定罪！
林知南找到證據又怎麼樣？
她就是要林知南找到的證據變成廢紙一張！
想捉拿她，想讓她去死！不可能！
蘇染染朝著林知南挑釁一笑，目光中全是得意之意。
林家大小姐又怎麼樣？縣主又怎麼樣？
只要還在乎名聲臉面，沒有人能拿她怎麼樣！